长公主府的奢华却不同,它的规模并不如镇海李锜的府邸大,但所有的院落楼宇,大到梁柱墙面,小到一片砖瓦,都是上等好料所制,就连栽种奇花异草的花盆都是纯黑色的大理石!要从岭南道千里迢迢地运过来!
西岭月边走边叹,终于明白什么是天子脚下、长安气象,如此奢华而又大气的府邸,真是别具气派!她在心里默默比对,发现李成轩那座福王府完全不能跟这里比,可她又想不明白,为何长公主府的规模营造得竟比一个亲王的府邸还厉害。
还没等她想清楚,两人已经走到郭鏦的书房。简短问候过后,西岭月把镇海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郭鏦,着重讲述了阿度姐弟成为官奴的原因,还有齐长天妄议滕王而被李锜告发的事,由此带出了“殿下”和“阁主”的身份。
由于内情太过复杂,西岭月讲了一个多时辰,有些细节就连郭仲霆也是头一次听说。父子俩都听得万分认真,郭鏦也渐渐收
紧眉目:“看来李锜当年不是诬告,齐长天是真的对先滕王不敬。”
西岭月点了点头:“是啊,因如今流传下来的《滕王阁序》是武后删改过的,我和王爷都怀疑齐长天是偶然从中发现了什么,故而才误会了,以为滕王有过反意。”
郭鏦听着,突然想到一件事:“说起来,先滕王有六个儿子是死在武后之手。”
这个事情西岭月是头一次听说,不禁睁大双眸。
郭鏦遂道:“当年武后篡唐,对李唐皇室多有防范,诛杀了不少宗室子弟,其中就有滕王的六个儿子,都有爵位在身,被武后的酷吏加害致死。”
“这几件事会有关联吗?”西岭月忙问,“难道他们是被武后灭口的?”
郭鏦摇头:“这还不好说。不过依你之言,王励、齐长天都去过洪州,可见此事还是与洪州滕王阁有关。如今首要之事,是去看看那儿到底有什么蹊跷,才好顺藤摸瓜,找出所谓‘殿下’的身份。”
“据说圣上已经派人去了,但如今还没有什么消息。”西岭月摊了摊双手。
“不冲突,圣上当时什么线索都没有,必然找不到可疑之处。如今咱们掌握了诸多信息,也许结果会有不同。”
听到郭鏦这么说,西岭月也燃起满腹热情,自告奋勇:“我去吧!”
“不行!”郭家父子异口同声地回绝。
郭鏦先表态:“你一个女孩子,不能去。”
郭仲霆也劝她:“昨日王
爷怎么对你说的?”
西岭月顿时泄了气,询问郭鏦:“好吧,那您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
“谁啊?”
与此同时,李成轩也带着萧忆一道进了宫。
萧忆还以为他要先去面圣,忙道:“王爷,我身份低微,还是找个地方等您吧。”
李成轩极目远眺,望着远处的廊檐一角:“我没打算去见圣上。”
“那您是……”
“直接去找吐突承璀。”
吐突承璀,闽人,宦官。他少年入宫,在今上尚稚童之时便已经在东宫服侍,后来由于性情聪敏,被先皇提拔为掖廷局博士;到了圣上被立为太子,他又做了内常侍、知内侍省事;直至圣上登基,他因拥立有功,直接坐上了左神策军的护军中尉一职。
护军中尉乃宫中禁军神策军的最高统帅,凡神策军将领皆归其调遣。因此毫不夸张地说,吐突承璀掌握了整座大明宫乃至京畿道、关内道的一半防卫,可谓权倾朝野。
一个宦官,从不入流的小黄门做到正二品护军中尉,成为天子身边第一红人,吐突承璀只用了二十年。由于天子太过宠信他,除了在修祥坊赐予他官邸之外,甚至还在这大明宫单辟了一处宫殿给他,其在宫中的吃穿用度、宫人们的俸禄,全由后宫负担开支。故而吐突承璀常年住在宫中,修祥坊的官邸和他的其他私宅,都由其家人居住打理。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圣上想要随时见到他,
凡事早早与他商量罢了。
萧忆原本以为吐突承璀能受天子宠信,定然是个溜须拍马、巧言令色的模样,未料到所见之人竟像个中年闲士,着一袭深绿常服,彼时正站在庭院里逗着两只笼中鸟。唯独他没有胡须,背部些微佝偻,还遗留了宦官的特征。
李成轩没让人通禀,与萧忆径直走进门庭,绕过照壁,与吐突承璀打了招呼:“吐突中尉,本王打扰了。”
吐突承璀见到来人,并未过分谄媚:“王爷,许久不见,一切安好否?”
“托福,一切都好。”李成轩笑道。
吐突承璀面带三分笑容,又看向他身边的萧忆,啧啧道:“这位郎君是……”
萧忆立即拱手:“草民萧忆,见过吐突中尉。”
吐突承璀听他自称“草民”,似乎有些意外:“这样的人才,竟没有出仕?”
李成轩适时介绍:“萧既明,检校司空、平卢淄青节度使的未来女婿。”
吐突承璀应是听说过李师道选婿的内情,闻言便露出三分了然,笑赞:“李司空好眼力,想来萧郎君不久之后即能为朝廷效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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