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句也不知是谁说的,总之话一出口,非但西岭月心里不舒服,就连长公主也轻哼一声,郭鏦父子更是蹙起眉头。
反观李成轩依然悠闲自在,微微笑着道:“我待齐州县主犹如亲妹子,诸位兄长可别乱说话。”
“你待她犹如亲妹,她可不一定待你是亲哥哥,否则如何耽误到现在还不嫁?”郇王又出口调侃。
李成轩似乎很无奈:“我便算了,秦家是忠良之后,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七哥口下留情,别坏了她的清誉。”
众人这才住口。
最后还是天子出言:“好了,福王府也该有个女主人了,朕得仔细想想,最好能把你们的婚事一并定下来。”
长公主倒是喜滋滋地谢恩,西岭月和郭仲霆显然提不起什么兴致。
就在此时,一直未发一言的郭鏦终于开了口,提醒长公主:“公主,太后殿下还在蓬莱殿等着咱们……”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恰能让丹墀上的天子听到。李纯果然将此事忘记了,闻言连忙催促道:“对对,母后还在蓬莱殿等着见外孙女呢,皇姐快走吧。”言罢他又朝众位兄弟摆手,“你们也退下吧,十六弟留下,朕有事要问你。”
有事问李成轩?会是“阁主”和“殿下”的事吗?还是生辰纲丢失的事被圣上知道了?西岭月霎时感到一阵紧张
。
李成轩依旧面色如常,起身回道:“是。”
于是他便留了下来,其余十九位王爷则跟着长公主一家离开拾翠殿。因着今日是西岭月头次正式露面,诸王都携了王妃进宫,王爷们去觐见天子,王妃们则去蓬莱殿伴着太后凤驾。
依照礼制,诸王送给西岭月的见面礼也都由王妃准备,待她去蓬莱殿拜见太后时再行送出。而那些没有娶妻的王爷,则由各自亲近的王嫂帮忙准备,抑或派人直接把礼物送到长公主府上。
拾翠殿前的廊桥是唯一一条通往南边的路,无论是去觐见太后还是出宫,都要从此经过。诸王从拾翠殿出来,各自认领随行侍从,待走到廊桥尽头,却见长公主已在此守株待兔,冷冷拦住了郇王和会王的去路。
其余诸王见状心知不妙,大都识趣地离开,唯独几位温和厚道的站在周围,想要劝解双方。
长公主丝毫不给面子,当众质问郇王和会王:“两位弟弟好给姐姐面子,在圣上面前一再刁难,到底什么意思?”
郇王便轻咳一声:“皇姐误会了,弟弟们是担心您认错了女儿,上了外人的当。”
长公主闻言冷笑:“外人?谁是外人?福王是我一母同胞的手足,霆儿是我十月怀胎的儿子,难道他们会联手骗我?”
郇王被问住了,一时有些尴尬。
会王到底是忌惮长公主的身份和郭家的势力,便拉了拉郇王的衣角,朝她赔罪:
“皇姐莫怪,您也该听得出来,弟弟们并非刁难您。”
“哦?不是刁难我?那是刁难谁?”长公主气愤地斥道,“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的心思。有些话我只说一次!福王再不济,那也是圣上的同胞兄弟、太后的幼子!你们琢磨着他没娶妻,没有岳丈做靠山是不是?”
如今的亲王们大多没有什么实权,办差也都是圣上另有交代,并无实职在身。为了巩固地位,他们大多会娶世家重臣之女,以岳丈的权势来做后台。反之,重臣们也愿意将女儿嫁去做王妃,一跃攀上皇亲国戚,提高家世地位,挣个体面。
今日到场的亲王各个娶了门好亲事,即便是两个年幼的尚未娶妻,也都正式定了亲。唯独剩下一个福王李成轩日日闲散着,岳丈没个影子,朝中也无人做后盾,这也是郇王和会王敢公然排挤他的原因之一。
就连长公主说话如此硬气,除却她本身是嫡长女之外,也是因为她嫁到了郭家嫡系,夫家显赫。
她方才这一番话,已是将李唐皇室中的手足倾轧、权势之争挑明了,西岭月头一次觉得自己大约真是长公主的亲生女儿,她们母女这个藏不住话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样。
郇王和会王在小辈面前遭到质问,面子自然拉不下来,都僵持着不再说话。西岭月见状便上前一步,主动劝道:“母亲别生气,想来两位舅舅也是家宅不宁,火气无处发
泄,这才出言不慎的。”
这已经算是挑衅,郇王和会王脸色皆变。郭仲霆立刻配合着笑问:“哦?月儿是如何瞧出来的?”
西岭月揽袖一笑,先指着郇王手背上的红痕:“瞧,郇王舅舅手背上这几道印子,明显是被指甲所划,还是新伤啊!也不知是妻妾争宠呢,还是被畜生抓的?”
她说话露骨,众人都明白了。郇王脸色不佳,眯着眼睛看向她。
西岭月又笑:“哎呀,看舅舅浑身上下没沾一根狗毛猫毛,看起来不像是被畜生抓的啊。”
郇王脸色涨红:“你!”
“舅舅别生气!”西岭月立即堵住他的嘴,“西川民风淳朴,月儿待了十八年,也养成了口无遮掩的性子,您不会和我这个小辈一般见识吧?”
“郇王舅舅自然不会。”郭仲霆抢先回答,“对了月儿,那会王舅舅又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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