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月但笑不语。
翌日,西岭月奉天子口谕,下令宫正局批捕五名宫人:丽正殿宫女芳菲、阿离,小黄门张乙,浴堂殿宫女阿葵,温室殿宫女绘彩,共五人。
宫正局专门负责后宫的戒令刑罚,主官马宫正早已听说西川县主进宫的内情,丝毫不敢懈怠,迅速将这五人逮捕进了宫正局大狱。
西岭月便在马宫正的陪同下去狱中见了这五人,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都很惊慌,纷纷喊冤叫屈,不知自己为
何会被批捕。
西岭月便为他们解惑:“其一,你们服侍的殿内可以同时拿到硬黄纸和文府墨,这两样东西是纪美人失足坠楼的重要物证;其二,昨日本县主测字时,你们的表现都不寻常;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自本县主进宫之事传开之后,丽正殿的芳菲、阿离、张乙竟然不顾宫规,跑去找阿葵、绘彩私通消息。”
后宫之中有严格的法规,禁止各宫之间私相授受,因而每位妃嫔所居的宫殿都是自成一国,宫人们不会轻易接触外人。尤其是同为服侍妃嫔的宫人,更被禁止互相走动,以防妃嫔之间暗中打听攀比,或泄露天子的内闱事务。
而三日前,西岭月故意让郑婉娘去了一趟丽正殿,对杜秋娘透露她进宫的目的,为的就是让此事在丽正殿传开,让那个害死纪美人的内应感到惊慌失措,去找幕后主使商量对策。
与此同时,她派人盯紧丽正殿的动向,果不其然,在郑婉娘离开之后,丽正殿接连两晚都有人悄悄溜出来,神色鬼鬼祟祟。他们正是被捕的芳菲、阿离、张乙。
其中,芳菲去了内侍省寻人未果,阿离去了浴堂殿找宫女阿葵,张乙则去了温室殿找宫女绘彩。这三人皆有通风报信之嫌。
更巧合的是,被盯上的这五个人都在测字时表露出异常:或冷静至极,或惊慌失措,或刻意掩藏笔迹,或假装不认字。
“如今你们倒说说
看,为何要在夜里悄悄见面,若能说出个令人信服的缘由,本县主可以轻饶。”西岭月对那五名宫人撂出话来。
阿离最先有所觉悟,忙跪地坦白:“禀县主,婢子和阿葵是亲姐妹,那晚婢子去找姐姐,只是想劝她来丽正殿,与婢子一同服侍杜娘娘。”
阿离和阿葵是亲姐妹一事,西岭月早在批捕两人之时便已查清,但这并不能洗脱两姐妹的嫌疑,她便质问:“你姐姐在浴堂殿服侍张华妃,论品秩,华妃乃是一品夫人,要比无名无分的杜秋娘高出许多。你姐姐更是一等宫女,你为何要劝她到丽正殿?”
“因为……”阿离咬了咬下唇,“因为张华妃早已失宠,但杜娘娘是圣上新宠,还长得与……与纪美人有几分相似,婢子觉得跟在杜娘娘身边前程更好,故而才劝姐姐过来。”
西岭月听了这解释倒也不置可否,又看向同为丽正殿的宫女芳菲、小黄门张乙,问道:“那你们两人呢?深夜离开丽正殿又作何解释?”
岂料两人嘴巴极硬,只说是有难言之隐,不肯开口说出内情。
倒是温室殿的绘彩惧怕至极,哆哆嗦嗦地坦白道:“启禀郭县主、马宫正,阿乙他……他与婢子是‘对食’,我们见面只是……只是……”
绘彩说到此处不肯再往下说,似是难以启齿,西岭月却没听懂,直白问道:“‘对食’是什么?”
马宫正闻言有些尴尬,连
忙附在她耳畔解释了一番,西岭月这才明白过来,面颊已染上红晕。
“即便是‘对食’,也不能证明你们的清白,此事正要熟人相帮才能得手。”西岭月冷静地说道,“至于你二人是否与此事无关,本县主与宫正局自会查证。”
她话音刚落,马宫正已清了清嗓子,沉声继续说道:“宫内素来严禁‘对食’,今日既然教本官得知,你们少不得要受罚。”
听闻此言,张乙与绘彩均长舒一口气,连连表示愿意受罚,已没有方才的忧惧之色。
西岭月转而又看丽正殿的宫女芳菲,最后问道:“他们都招了,那你呢?你去内侍省又是做什么?”
芳菲羞怯地低下头去,声若蚊蝇地回话:“不敢隐瞒县主,婢子也是去找‘对食’,他就在内侍省当差……”
又是一个搞“对食”的!西岭月暗道宫内风气不佳,面上却不动神色,故作沉稳地问她:“你的‘对食’是谁?”
芳菲却紧闭着嘴巴,说什么也不肯开口。
马宫正便插嘴说道:“你若不肯开口,便要一人承担两人的罪责,你会是个什么下场,你可知道?”
芳菲轻轻点头,但仍旧不肯吐口,只道:“婢子晓得,可他对婢子情深意重,婢子绝不能将他供出来!”
马宫正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西岭月问到此处,心里也大致有了猜想,遂道:“好吧,你们都有理由,不过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关
于纪美人的案子,你们若能主动招认,或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本县主可保你们不死。都好好想想吧!”
撂下这句话,西岭月便与马宫正离开。这一走出大狱,她立刻卸下威严的面具,露出原本的跳脱与灵动。想起方才听到的新词“对食”,她好奇地问:“马宫正,宫里的‘对食’有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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