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西岭月下意识地去看精精儿,就见他已经停止了动作,支着身子望过来,表情克制,似在倾听。
“那就好……等我们出去,我们就……成亲。”空空儿说完这一句,颤巍巍地抬起手来,像是要触摸精精儿的脸颊。
西岭月唯恐被她摸到满脸的水痕,连忙握住她的手,大声应道:“好,等我们出去就成亲!”
空空儿这才满意地笑了,可那炽热的眼神却再一次变得涣散,她反握住西岭月的手,轻轻地说:“师兄,你的手……好热。”
“热”字出口,她那只手倏然垂落,再也没了气息。
西岭月心中大恸,又恐被精精儿发现,强忍着不敢哭出声。
然而精精儿已经意识到了,他忽然爆发出一声大吼,拼尽全力朝空空儿爬过去,终于握住了她一只足踝,生机也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从前总觉得时间还早,他们还有大把的光阴,于是便习惯将心事藏在心里,任她玩闹嬉笑。总以为等她玩够了,自然会来到他身边,他们会携手退隐,去过逍遥的日子。
可他却忘记了,江湖险恶、世事无常,他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等她,如此蹉跎着,终是到了今天。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终于说要嫁给他,令他这三十年的生命也算圆满。这般想着,他不禁扯开一丝笑意,在她足边落下一个虔诚的吻,从此安然地闭上了双眼。
西岭月见状痛哭失声,口中不停喊着“精大哥、空姐姐”,撕心裂肺。
见此情形,屋内几人均是不忍,裴行立更紧紧握住匕首,咬牙呵斥:“畜生!你们竟下得去手!”
朱源霖再对西岭月解释:“月妹妹,他们发现了少主,肯定是活不成的。”
“那我呢?”西岭月强忍悲愤站起身来,“我也发现了你们,发现了忆哥哥,你们是不是连我也要杀!”
“当然不!”朱源霖张了张口,“月妹妹,其实……”
他话未说完,忽被一声暗啸打断。
只见一个墨蓝色身影突然破窗
而入,朝着裴行立的方位便是一记飞镖,正中他的肩头。裴行立吃痛之下手劲一松,朱叔已迅速挣脱了他的钳制。
他暗道一声糟糕,以为自己中了毒飞镖,哪知“咣当”一声,那暗器竟然落了地,他定睛一看,只是一块飞石而已!
再抬头时,萧忆已经稳稳站定,立在了窗边。
屋内霎时形成三方格局:西岭月和两具尸体在东北角,裴行立独自站在东南角,萧忆等三人站在西面正中。
一向芝兰玉树的萧忆此刻显得有些狼狈。今夜他一路引开乾陵守卫,以一敌百,暗器耗尽,手臂上中了两刀,衣袍下摆撕裂,还被迫穿越火场。虽无烧伤,但人已被熏得满面乌黑、嗓子生疼。
等他好不容易脱开身时,又发现西岭月给他的木盒之中空空如也。他这才醒悟上了当,于是连夜赶来平宁庄,试图再次拦住西岭月。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看到精精儿师兄妹的尸体之后,他终于接受了一个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他的月儿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月儿,”他面色苍白地开口,“你骗了我。”
西岭月擦去颊边泪痕:“彼此彼此。”她边说边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冷冷质问,“他们和你有什么仇怨,你竟下此狠手!”
萧忆也不瞒她,如实回道:“我劫狱时,他们看到了我的脸。”
西岭月被这个荒谬的理由所惊,愤恨斥责:“你先是劫持精精
儿他们,告发王爷私藏通天手杖;再去劫狱,让圣上迁怒王爷;如今又逼他们污蔑王爷,逼迫不成就杀人灭口!萧忆,你真是好手段!”她从没有这般连名带姓唤过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萧忆也不辩解,只道:“不管你信不信,一切都非我所愿。”他缓慢地朝西岭月伸手,“月儿,把盒子里的东西给我,随我离开。”
西岭月后退一步,摇了摇头,想哭却再也哭不出来:“你给我一双死人,还有脸问我要东西?”
萧忆俊目微眯,抬手一指裴行立:“你若不给,他就得死。”
“你敢!”西岭月一步跨过空空儿的尸身,迅速挡在裴行立身前。
萧忆见状,目光更添几分狠厉:“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
西岭月没再作声,只是迅速掏出匕首,双手握紧,指向对方。
“你要杀我?”萧忆的视线落在匕首之上,神情伤痛,“方才在乾陵,若不是为了救你,我何至于暴露我自己!我替你引开追兵,险些葬身火海……而如今,你要为了他杀我?!”
他每说一个字,西岭月便动摇一分,脑海中刹那闪现过去十八年的点点滴滴。他的关怀,他的呵护,他的宠溺……此刻都像是汹涌袭来的波涛,将要把她淹没。
她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喉头哽咽地发问:“为什么你和义父要骗我?你们骗了我十八年!”
萧忆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月儿,我从
不想骗你,我真的……只想当一名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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