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也
并非全无希望。”李成轩出言宽慰。
“是啊月儿,如今圣上正在气头上,自然要发落你。等过个两三年事情了结了,你挑个圣上开心的时候再回来,解释清楚就行了。”郭仲霆也劝慰她,“到时候父亲母亲也有把握替你求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你们的苦心我都明白,我愿意走。”西岭月执拗地道,“但我不能连累王爷,他不能和我一起走!”
“唉,一码归一码,圣上已经下旨要杀王爷,他也越狱了,如今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啊。”郭仲霆着急解释。
就连裴行立也劝她:“你一个人在外漂泊,谁能放心?”
然而无论众人如何劝说,她都打定主意要自己走,毫无动摇。
最终还是李成轩开口,郑重问道:“西岭,昨日你去乾陵寻找线索,我有阻止过你吗?”
西岭月抿了抿唇:“没有。”
“那你也不要劝我了。”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沉稳,目光灼灼,有一种令人信服的气度。西岭月望着这样一张脸,魂为之销,魄为之夺,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又或许,她从不曾真正地想要拒绝,她无法拒绝。
在这异常孤独的时刻,有个人愿意陪你颠沛流离,又是何等慰藉!
“好。”她终于败下阵来,轻轻点头,“我们一起走。”
李成轩绽开一丝俊笑,给予了她无限信心与希望。
众人也都长舒一口气,唯有裴行立表情复杂,涩
然苦笑。
西岭月没有发现,另一个担忧浮上她心头:“我们真要去魏博吗?我听父亲说过,河朔三镇已割据多年,我们这一去,岂不是要让圣上坐实你和魏博联姻的事?他会对你更有芥蒂的。”
“那你们能去哪儿?”郭仲霆立即插话,“李锜伏诛之后,各地藩镇纷纷归降,表面上都已效忠朝廷,武氏遗孤的爪牙就藏在其中。你们只要逃出去,不是被圣上抓住,就是被武氏遗孤抓住,难道要跑去吐蕃、回纥?那更是通敌叛国。”
“只有河朔三镇割据自立,且魏博节度使有意和王爷联姻,至少证明他还没有归附武氏遗孤。如今想来,这应该是最安全的去处。”裴行立和郭仲霆的想法一样。
“可万一他已经归附了呢?”西岭月还是不大安心,“也许这就是他的计谋,想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不大可能。”李成轩沉着分析,“河朔三镇割据多年,早已形同‘国中之国’。他归附武氏遗孤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另一种臣属关系。没有足够的利益,他不会轻易答应,眼下至多是在观望。”
“事不宜迟,你们赶紧走吧。”郭仲霆见天色大明,忍不住开口催促,“我和淑真也会假装逃往西川,牵引部分兵力。”
阿丹去南浦,聂隐娘和阿翠去淄青,郭仲霆和秦瑟去西川。不得不说这三条路线实在是找得太精准,足以混淆视听。
可也太危险
了。西岭月为几人感到担心,话还未出口,郭仲霆已读懂她的意思,再行安慰:“你放心,阿翠、阿丹没有一起出逃,就不会引人注意。聂隐娘武艺高强,也足以保护阿翠。还有我和淑真,逃到半路就会返回长安,不会惊动官兵。”
“只要这三条路线不封锁,每日来往的百姓就会源源不断,他们根本查不过来。”久未开口的秦瑟也分析道。
“可是咱们府里一夜之间走了这么多人,圣上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来?”西岭月道出顾虑,“我只怕父亲母亲要为难。”
“只要你能走掉,我们都好办。”郭仲霆再一次催促,“别再犹豫了,至多半天时间,神策军就会查过来。”
秦瑟也从西厢的床上拿出两个包袱,对她说道:“马匹已经备好,还有你们的假身份和通关文牒。这本是为我们自己准备的,刚好救急。”
西岭月接过沉甸甸的包袱,打开来,只见其中是一些银票、通宝和换洗衣裳。而那两份通关文牒上的名字也相当扎眼,男的叫郑行简,女的叫李娃,家世背景、身份户籍全都详述得一清二楚,似乎真有其人。看来郭仲霆的确想过要和秦瑟私奔。
“这两个名字有些耳熟。”西岭月不由脱口而出。
郭仲霆见状解释:“这是白学士的弟弟白行简写的一部话本子,女角儿叫李娃,男角儿只说姓郑,没名字,我便将著者的名字拿来一用
了。”
西岭月闻言哭笑不得:“仲霆哥哥,你看过这话本子吗?”
郭仲霆挠了挠头,一瞬间又恢复迟钝的模样:“没有,怎么?”
“我在酒楼里听过说书,这女角儿李娃是个妓子,郑生是个花客。”
郭仲霆顿时尴尬无语。秦瑟也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了,你们快走吧。”裴行立适时开口提醒,“我也该返回长安了。”
他转过身来,正巧对上西岭月愧疚的眼神,便通透一笑:“你不必担心,这绢帛我会交给圣上,后续之事我会跟进,精精儿和空空儿的尸体我也会收殓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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