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政时所立,嫌疑最大。”
见武元衡言行坦诚,李成轩才略感放心,遂直白相问:“相爷既受命处理此事,可见是放弃了武家利益,是吗?”
武元衡在此事上也颇感为难,踌躇片刻才道:“实不相瞒,圣上之所以命下官前来处理此事,也是留有余地的。下官毕竟是则天皇后的曾侄孙,算起来与康兴殿下同出一脉,说起话也方便些……圣上的意思是,只要康兴殿下伏诛,一干人等可既往不咎,朝廷还会给予优待。当然,圣上也会给康兴殿下一个体面,将他风光大葬。”武元衡说到此处,刻意提醒道,“王爷,这可是个戴罪立功的好机会,您要好生把握,下官会助您一臂之力。”
然而李成轩在听到“伏诛”“风光大葬”几个字眼时,眉头已经深锁,斟酌良久才吐露实情:“相爷也是武家人,定不愿看到李、武两家自相残杀。我也不瞒您,我怀疑西岭才是真正的‘康兴殿下’。”
“什么?!”武元衡大惊失色,“县主她……不是长公主之女吗?”
李成轩遂将在魏州发生的一切如实相告。
武元衡越听越觉得此事棘手:“您是说县主竟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此事显而易见,萧家父子是想利用她号令武氏族人,事成之后再夺取武氏江山。”李成轩忧心忡忡。
武元衡何等聪明,一听便猜到其中隐情,不禁叹道:“这可就难办了,
此事您有几成把握?”
“七成。”李成轩如实说道,“这也是我陪她来南浦的原因,她想知道真相。”
武元衡闻言沉吟片刻,计上心来:“既然如此,倒也是个机会。不如就让县主出面牵制住他们,借这个由头确认身世,咱们借机离开去搬救兵,您看如何?”
“只怕没那么容易。”李成轩想起这城里的诡异情况,忧色更深,“倘若真如相爷你猜测,这城里的人都是武氏心腹,恐怕我们已经中了圈套,进城容易,出城就难了。”
“只要再拖上两日,下官就有法子出城。”武元衡也不瞒他。
李成轩略一沉吟,已经猜到:“相爷修了密道?”
“不错。”武元衡说着便推开了小隔间的窗户,指着不远处的假山说,“王爷请看,那假山下有条废弃的地道,应是三十年前荆南战乱时所修,这几日县令正派心腹抢修加固。不过,当初通往城外的出口已经塌陷,我们只能另挖出口,至少还需两天。”
李成轩望着园中那不起眼的假山,未料到其下竟有一条地道,这多少也是一线希望吧。可怕就怕他们逃出了武宁,却逃不出荆南。
“荆南节度使裴钧可靠吗?”他问出关键问题。
“可靠,他是河东裴氏族人,此次圣上让裴少卿跟来,也是为了方便联手。”武元衡顿了顿又道,“如今查得很清楚,荆南、江西、湖南三地节度使、观察使都是效忠
朝廷的,正因如此,下官才敢不带人马前来暗访。”
李成轩听罢心中稍定,又道:“即便有地道,出城恐怕也要费些功夫。如今县令府有多少人手可用?”
“加上守城将士,一共两千人,足矣。”武元衡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王爷别忘了,咱们有裴少卿。他从前可是镇海牙将,带兵是他的强项。”
武元衡说出这话时,目中闪过沉着而自信的光芒。这令李成轩突然想起他是历经三朝的老人了,况年已半百,阅历又深,行事之谨慎、心思之缜密,应当为众人之首。
想到此处,李成轩暂时放下心来,决断道:“既如此,就按武相爷的安排,两日后,我和西岭出面牵制住他们,你们从地道离开去搬救兵。”
“您要留下?”武元衡很是意外。
“我与西岭共进退。”他神色坚定,“你们需要多久?”
“最多一天,五镇联军已在荆南整军就绪,随时待命。”
就在李成轩与武元衡展开密谈之时,西岭月也已经想好了脱身之法,与他二人的计策不谋而合。
“萧家毕竟养育了我十八年,应该会对我手下留情。这两天我会找机会牵住他们的视线,你们趁机离开吧。”她如是说道。
“那怎么行!”郭仲霆第一个出言反对,“父亲母亲若是知道,绝不会容许你冒这个险。”
“父亲母亲……”西岭月面露黯然,没往下接话。
还记得去年九月在福王府
,长公主突然来认亲,当时她难以相信。直至她受封为“西川县主”,搬进了长公主府,也没将自己当作郭家人,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
可这半年里,她的心思渐渐变了。长公主夫妇对她的慈爱,郭仲霆对她的呵护,天子对她的信任……皇家虽然无情,世家虽然势利,可她却在这无情与势利之中找到了温暖。她开始骄傲于自己姓郭,骄傲于曾祖父是一代军魂,于水深火热之中挽救过万千子民。
然而上天却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在她适应了这个新身份之后,给了她致命一击。她不仅不是忠良之后,反而是个乱臣贼子。西岭月唯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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