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轩未有丝毫踟蹰,从容起身,看向西岭月:“如此美食,总要当面道声谢。我们走吧。”
他说着就朝她伸出一只手,将她的纤白柔荑握于掌心,两人十指紧扣走出了酒楼,登上马车。
马车就此行驶起来,朝着未知的方
向而去。两面的车窗都被木条钉死,车门也从外头被锁住,车内照不进一丝光亮,显得格外气闷压抑。显然,萧忆是想让他们感到恐慌,亦是借此掩饰行车路线。
两人也没有刻意去查去记,反而是前所未有地冷静,已能够平和对待即将到来的风云。
如此约莫行驶了半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从始至终,西岭月和李成轩交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想象中的刺眼光芒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灯笼,亮着温暖的橘光。
顺着提灯笼的手向上看,西岭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朱叔。萧府的总管家,她义父萧致武的心腹。
“老奴恭候两位多时了。”朱叔率先开口,礼节性十足。
西岭月坐在车里没动,突然很想试探一下,遂命道:“叫我‘殿下’。”
此言一出,灯笼里的光芒明灭一瞬,是朱叔的手抖了一抖。而这已经给了西岭月答案,那个她存疑已久、最不想证实的答案。
微湿的掌心中传来坚定的力量,李成轩先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复而松开,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西岭月这才有勇气走下马车,抬头打量这个地方。他们似乎是在一个巨大的山洞里,洞顶高不可见,左右更看不见尽头,唯有阴湿的潮气和泥土的腥气飘散在空气之中,极淡极淡。
李成轩也是迅速环顾四周,问道:“这是一座山?”
“是
。”朱叔没有隐瞒。
“你们把山体掏空了?”
“是。”
“山名是……”
“太平山。”朱叔如实回答,“仍在武宁县内。”
南浦郡,武宁县,太平山。
而“康兴殿下”正是太平公主和武攸暨的后人。选在此处作为武氏的据点,当真贴切至极,李成轩不由感叹:“则天皇后好心思。”
朱叔没有接他的话,只对西岭月说道:“月儿,少主想单独见您一面。”
“不,”西岭月主动挽起李成轩的手,“我与王爷一起。”
朱叔迟疑片刻,劝道:“你知道少主的脾气,切莫惹恼他。”
但西岭月不为所动,态度坚定。
李成轩遂淡笑开口:“方才既明做东款待,我也该当面道谢才是。”
朱叔见状欲言又止,但终是没说出什么来,转身引着他二人往山洞更深处走去。
这一次,没人瞒着他们路线了。李成轩心知肚明,萧家父子没想让他活着离开。
西岭月自然也猜到了,坚定地对他说:“无论如何,我们生死与共。”
李成轩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反手将她的柔荑握得更紧。两人默默随朱叔前行,向右拐了四次,再向左拐了两次,终于走到一扇开启的石门之前。朱叔示意萧忆就在门内,然后便默默退下。
西岭月深吸一口气:“我们进去吧。”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尖锐的呼啸“嗖”地响起,晦暗的室内蓦然闪现微弱的银光,朝两人直直射来。
“
当心!”李成轩一把推开西岭月,侧身将飞镖闪避过去,岂料暗处又有两支接连射来,他只好一一避过。
西岭月见状本能地后退,却一脚踩在了门槛之上,不慎跌进石门之内。下一刻,石门竟自行开始启动,“轰”一声落下,紧紧闭合,就此将她和李成轩隔绝在了石门内外。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李成轩脱险之后立即奔过去,朝门内喊道:“西岭?西岭!”
然而没有一丝回应,只有他的回声在空旷的石室内鸣响。李成轩毕竟见过无数风浪,见此情形已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寻找启动石门的机关。
“王爷不必找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幽幽响起。
是萧致武提着一盏灯笼,从暗处的角落里缓缓走来。
西岭月跌入了石门之内。
眼见石门落下,她心中惊慌不已,连忙大喊:“王爷!王爷!能听见吗,王爷?”
自然是什么都听不到。这室内幽暗无光,四周的石壁上挂满铜鹤状的灯座,一瞬间被齐齐点亮。
突如其来的火光让西岭月受了惊,她下意识地转身,就看到狭窄的石室尽头站着一个白衣身影,清瘦颀长,挺拔卓立,左手背于身后,是萧忆惯常的一种站姿,一如既往。
明灭的烛火洒在他天人一般的俊颜之上,他高挺的鼻梁投射出浓重的阴影,显得他整个人阴沉无比。
多么矛盾的气质!他光风霁月,清淡出尘
,同时又雷厉阴鸷,眉聚风云。
“月儿,”他淡淡开口,“我说过要你独自来见我。”
西岭月强自按捺住心慌,质问道:“你把王爷怎么了?”
“这么关心他?”萧忆勾出一抹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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