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随即响起敲锣的声音,是巡逻队在四处昭告:“有人劫囚!府内戒严!所有人等一概回避!”
好像是在一刹那间,安静有序的节度使府突然变得混乱!侍卫、护院们集体出动,路上到处是惊恐的喊叫声、抽刀搜查之声。
西岭月被假面人紧紧拉着,脚步不停地跟在他身后。她回头看去,见一名侍卫已经追上来,便随手将头盔
砸了过去。然而他们两人的目标实在太大,瞬间便引来更多侍卫的追逐。西岭月想起裴行立准备的烟弹,遂不假思索地掏出擦燃,一个接一个扔了出去。
“轰”“轰”……炸声四起,火光四溅,一片片烟雾腾空弥漫。侍卫的哀号与呻吟接连传来,就连西岭月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这烟弹的威力如此之大。假面人显然也很意外,分神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突然松开西岭月的手,纵身回旋,右手边闪过一片冷光。西岭月定睛一看,才发现他袖中藏着一只弓弩,方才已连射十支小箭,箭箭击中侍卫的面门。这一出手,暂时解决掉了近处的威胁,他又拉起西岭月继续飞奔,后者低声大呼:“分开走,分开走!”
假面人就似未听见一般,毫无反应。西岭月很想说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后路,奈何情势早已脱离她的掌控,她只能跟着他一起跑。
终于,两人跑到了后花园的湖边,四周的侍卫纷纷拥来,截断他们的退路。假面人回头扫了一眼,迅速转头问她:“会凫水吗?”
“会!”西岭月应道,飞快地把铠甲脱掉。她本以为假面人要同她一齐跳水逃生,不承想对方竟将袖中弓弩交到她手中,叮嘱一声:“拿好。”然后狠狠推了她一把。
西岭月大为吃惊,仰面倒入湖水之中,眼前的最后一幕,是看到无数侍卫举着火把包围过来,将假面人围
在了中央……
“扑通”一声,西岭月跌入湖中,连忙闭气下沉。她睁开眼睛朝湖面上望去,还能瞧见东岸上火光熊熊,不断有冷箭射入水中。那些侍卫穿着铠甲,定不会立刻跳入水中,而这就是她所能争取到的最后时间!她唯有拼命向西游去,力求不被下水的侍卫捉住。
幸好她自幼水性极好,又到了保命的关键时刻,游得也比往常都要生猛。她也不知游了多久,直至水里似乎没动静了,水面上也不再看到追踪的火光和冷箭,这才悄悄探出半个头来。她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是游到了后花园的湖泊中央,湖上的三座小岛已经隐隐在望。
而最中间的蓬莱岛灯火辉煌,楼阁高耸,正是簪花宴的举办之处。大约是怕引起各家闺秀的恐慌,侍卫们没有大张旗鼓地追来,西岭月还能隐隐听到岛上的乐声与笑声,可见那小岛孤立又热闹,事情还没有传过去。
眼下只要奋力游到蓬莱岛上,打晕某个婢女,再换了她的衣裳,西岭月便能暂时脱身,甚至能悄悄混出岛去。可是……西岭月转过头再看岸边,那里仍旧一片火光,但隔得太远,已经看不到假面人是生是死。
或者说,是福王李成轩。
只是她想不明白,李成轩为何要将她推入水中,把这唯一的逃生机会让给她?又为何要替她挡住追击?说起来,他们只不过一面之缘而已。
还有,他为何要
装成一个纨绔的王爷?他为何要隐藏身份去劫狱?他可是福王啊!堂堂福王,若想赦免两个死囚有的是法子,怎么会用这下下之策?
西岭月泡在冰冷的湖水之中,只觉得浑身也冷得刺骨,似乎连脑子都冻住了,已没有精力再去思考。她只知道自己是死里逃生,而对方是个王爷,李锜不敢轻易杀他。
对!李成轩是当朝福王,谁敢杀他?只要他亮出身份,一定会没事的!这般一想,西岭月心中也好受很多,决定继续往蓬莱岛上游,然而她才刚划开水面,某样东西突然脱了手——是李成轩给她的弓弩。
西岭月愣愣地看着右手,没想到自己竟然拿着它游了这么久!她连忙伸手去抓,幸而手疾眼快,把弓弩抓了回来,仔细端详,见其上共有三十排箭孔,方才李成轩射出了十支小箭,还剩二十支紧紧插在箭孔之中。
突然间,一个场景掠过她的脑海,是李成轩将弓弩递到她手中,仓促地对她说:“拿好。”
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他面具后的眼神,如此冷静又如此郑重,义无反顾,视死如归。
西岭月闭上了眼睛。
你可曾犯过什么错,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有!而她不想再犯第二次!
西岭月猛地睁开双眼,掉转方向朝来时的东岸游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去想,也不敢想,只盼着自己能游得快些,再快些!
好像游了很久,又好
像只是一瞬,她终于再次靠近东岸,清晰地看到了岸上的情形。许是侍卫们没想到她会回来,此时水里的搜查已经结束,唯独岸上的打斗仍在继续,而李成轩居然还没倒下,依旧身形如电,剑招精绝,以一敌百!
西岭月拿起弓弩在水中试了试,只见“嗖”一下,一支小箭迅速拨开水面,划出一道长而猛的水痕,威力极大。
西岭月深吸一口气游回岸边,藏身在水下,悄悄将头伸出水面。方才游了半天,面巾早已掉了,她便将头巾取下来绑在脸上,勉强还能遮住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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