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蒋韵仪终于得以长舒一口气,又听高夫人急急追问:“你快说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不在蒋府?”
蒋韵仪憋了满腹的委屈,哪里还忍得住,急忙回禀:“说来惭愧,韵仪自小体弱,一到冬日便会胸闷气短,大夫说这是‘喘症’。前年韵仪的二哥调任淄青,来信说有位姓萧的神医能治此病,还说……”她看了李忘真一眼,“还说淄青节度使的千金李娘子也患有此症,已经治好了,家父心动之下,便带着韵仪去了淄青。”
“这是何时的事?”高夫人忙问。
“是去年秋了。”
整整一年了!高夫人难以置信:“这一整年你都不在润州?”
蒋韵仪点头承认:“韵仪患病本也不是光彩之事,自然要低调行事。万幸这喘症已经治好了,正是由为李娘子治病的那位萧神医医治的,后来……后来韵仪才知他是李娘子的未来夫婿……”
西岭月听到此处,抬眸望了李忘真一眼,不禁感到黯然。的确,忆哥哥前些年在淄青游学,无意中给李忘真治过病,去年秋又被召去一次。再回来时,他已被逼与李忘真订了亲……
原来去年在淄青,他不仅治好了李忘真,还治好了蒋韵仪……
而李忘真听到此处,也对蒋韵仪说道:“去年他……他的确是在淄青,我也听蒋将军提及过你身子弱,想来治病。后来听说你到了,我曾想去看看你,但因我自己身子不爽利,想着你同我一样,便没有勉强。”她说着,突然停
顿片刻,看了西岭月一眼才续道,“到了今年开春,我身子渐渐好了,又因置办嫁妆太忙……再后来姑母要办簪花宴,写了书信让我来润州帮她,我又匆匆南下,如此便耽搁到眼前,竟一直没见到你。”
蒋韵仪流露出几分喜色:“幸而如今还不算晚,令韵仪有幸与李娘子相见,还要谢过……谢过萧神医的救治。”
李忘真闻言面颊瞬间变红,娇艳欲滴,小儿女情态暴露无遗。许是有些羞赧,她也没再多说,只短促回道:“不必。”
高夫人见两人聊上瘾了,心中有些着急,忙将话题扯回来,询问蒋韵仪:“如此说来,你去年便同你父母去了淄青,一直都没回来?此事忘真也知晓?”
李忘真开口确认:“的确如此,侄女是三月末收到您的书信南下,在此之前,早已听说蒋三娘去了淄青治病。”
蒋韵仪也是点头:“是啊夫人,家父家母不单单是陪同韵仪去治病,我们可是计划在淄青安家了啊!因我二哥在淄青颇受重用,时常来信劝说我们迁居过去,家父家母年纪大了,自然想离我大哥二哥近一些,于是便趁着去年秋,以我治病的名义搬迁过去。如今润州的这座宅邸因是先皇恩赐,不能变卖,才留下十余个老仆在此打理。”
举家迁移?蒋家二郎在淄青颇受重用?西岭月越听越是怀疑!蒋韵仪不是庶出吗?蒋二郎不是被贬到淄青的
吗?怎么会……
正当她惊疑不定时,高夫人也提出了几点疑惑:“蒋府搬迁到淄青,为何无人知会老身?你们既已迁走,你又如何得知簪花宴之事?”
蒋韵仪羞愧地低下头去:“是家父说您与淄青沾亲带故,倘若知道我们弃镇海而投淄青,难保会……会多虑……生了嫌隙,故而家父想等到在淄青落稳脚跟之后再向您与仆射禀报。至于簪花宴的帖子,”蒋韵仪更加难以启齿,“今年四月,府里仆从接到您的帖子,便派人去淄青送信。家父见韵仪身子大好……想着是个机会,便让韵仪回来参加。他与家母原想一道返回,只可惜二老年事已高,经不起奔波,便让府中管家送了韵仪回来。谁料紧赶慢赶,路上还是耽搁了,直至今日才得以进城。”
“倘若你所言是真,”高夫人转向曹司法,“那……那昨夜烧死在蒋府的是……”
曹司法不敢确认,便模糊地回话:“尸身都烧焦了,没法子比照指纹。”
“他们并非家父家母!”蒋韵仪连忙抢话道,“韵仪方才已去看过尸身,那两人绝不是我蒋府中人。”
听了这一席话,高夫人只觉得匪夷所思,转而看向西岭月:“你不是说你是受了蒋公所托才假冒蒋三娘的吗?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事到如今,西岭月只得俯首认罪:“民女不敢欺瞒夫人,民女的确是受了蒋公所托,并无不良动机
。”
“呵!你还嘴硬!”高夫人冷笑,“蒋公远在淄青,又是清廉正直之人,岂会用这等龌龊的手段,让你假扮他的女儿?!”
此事西岭月也是百口莫辩。倘若眼前这个蒋韵仪所言是真,那么她认识的蒋氏夫妇又是谁?是谁求着她假扮蒋三娘的?她在蒋府住了半个月,那么多仆从,还有阿萝……难道都是假的?是个精心布置的骗局?
不!不可能!即便自己再傻再笨,也不可能被骗到如此地步!倘若整个蒋府都是假的,自己绝不会毫无察觉!
西岭月猛然想起,除了阿萝之外,还有两名蒋府奴仆跟着自己前来,连忙提及:“我那两名仆从呢?他们是我从蒋府带出来的,应当能审出些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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