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明明知道我的百寿图!”
西岭月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夫人别忘了,王秋萝自幼就在蒋韵仪身边服侍,主子的一切她都知道。”
“天哪!”高夫人仍旧不敢相信,一时说不出话来。
西岭月遂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王秋萝身边,低头看她:“有些事情我也是推测出来的,今日恰好你在场,你且看看我有没有猜错。”
王秋萝面色惨白地低着头,仍旧不作声。
西岭月也不需要她回答,先将王秋萝的身世大概说了一番,即王勃的几位手足因何被斩、如何复官,唯独王勃的堂弟王励一支被朝廷遗忘,一直是官奴的身份。
众人听后都有些唏嘘,看向王秋萝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怜悯。唯独李忘真觉得蹊跷,不禁询问道:“齐长天是因污蔑滕王而被斩首,王勃作过《滕王阁序》,王秋萝又是王勃一族的后人……这其中可有什么关联?”
“自然是有,这便是齐家后人看上王秋萝的原因。”西岭月继续分析,“齐家后人发誓要为父报仇,便去查证当年齐长天妄议滕王的原因,却无意间发现王勃一族的惨祸,又查到王秋萝是王励的后人,知道她对朝廷、对所有人一定满腹怨气,再然后……”西岭月话到此处,刻意看向李忘真,“再然后,齐家后人又发现王秋萝的主家是蒋丰,一个致仕多年无人问津的老头子,而他的次子恰好在
淄青为官,这正合了齐家后人的心意,他便设下一个局,说服蒋氏夫妇让阿萝去当替死鬼,但蒋氏夫妇一念之差没有答应,这才导致后来被灭门的惨祸。”
“等等,我都听糊涂了。”高夫人迷茫地问,“蒋府被烧死的那些人,不是来路不明的吗?”
“并不是,”西岭月面露伤感,“他们是真正的蒋家人。”
她说出这个结论时,所有人都惊诧非常,但仔细想来又觉得合情合理。而西岭月根本不看众人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我一直觉得奇怪,蒋氏夫妇远在淄青,那么烧死的是谁?谁能做下这么大一个局,找来这么多奴仆,将整座空宅子撑起来?而我这个冒牌货在蒋家住了半个月,竟然没看出一丝端倪,那些人未免演得太真了。”
“直至后来我才想明白,蒋氏夫妇的确带着蒋韵仪去过淄青,蒋韵仪也确实治好了喘症,但他们一家子在接到簪花宴请柬之后便赶了回来。齐家后人利用这个机会对蒋家许以厚利,怂恿他们让阿萝假扮蒋韵仪赴宴做替死鬼,而作为交换,蒋公的次子会在淄青得到晋升。”
众人听到西岭月此言,纷纷望向李忘真,目露浓浓的猜疑之色。很显然,作为淄青节度使的女儿,只有她才能许诺蒋公次子一个远大前程,也只有她能在火烧蒋府之后做个见证,令众人相信蒋公一门还远在淄青。
李忘真面对一屋子
的目光,显得万分从容冷静,没有任何表示。
高夫人最先惊呼出来,指着她喊道:“我想起来了!簪花宴那晚,你……你说你胸闷,离开了好一阵子!”
此话一出,李忘真的嫌疑更重了,众人更加戒备地看向她。而她本人依旧平静自持,解释道:“姑母误会了,忘真素有喘症,当晚的确是退下歇息去了。”
西岭月也没有给她难堪,只笑道:“夫人先别急着下定论,且听我说完。”
“你快说!”李徽已急不可耐。
西岭月便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我猜测,原本齐家后人是想让阿萝假扮蒋韵仪参加簪花宴,再伺机杀死世子,把罪责全部推到她身上。届时再由蒋氏夫妇出面指认阿萝并非蒋府千金,齐家后人便能以此为端由,揭露阿萝是对朝廷有怨才杀死了世子,顺理成章将她送官处死。”西岭月说到此处,摇头叹了口气,“但齐家后人没想到蒋氏夫妇胆小,怕阿萝官奴的身份惹出是非,便想出一个李代桃僵之法,另外找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假扮蒋韵仪赴宴——也就是我。正是这一举动令齐家后人意识到蒋氏夫妇根本靠不住,有朝一日或许会将他的身份暴露。于是他假装答应让我替代蒋韵仪,但实际上他却悄悄改变了计划,要把蒋府一家杀掉灭口,再把罪责全都推到我这个冒牌货身上。但他需要一个帮手,而阿萝是最好的人选,于是他改变主意拉拢了阿萝,许诺事成之后让她取代蒋韵仪的身份,从此脱离奴籍。”
“这便有了簪花宴当晚,真正的阿萝怂恿蒋韵仪去引诱福王,而蒋韵仪担心事败被人发现,刻意穿了与我同样的衣裳,以我的名义去见福王。阿萝便混在客院的婢女中间,算准蒋韵仪回来的时机,假意喊了她几声,令她慌张之下跑进我的住处,然后被伺机潜伏的女杀手一刀毙命。”
西岭月边说边看向跪在地上的王秋萝,言语突然变得冷冽:“也是同一晚,齐家后人派心腹在蒋府的井水里下了毒,致使他一家中毒死亡,再一把火烧了蒋府。第二天,王秋萝便以蒋府千金的身份出现,宣称蒋公一家都在淄青,再加上有李娘子做证,我这个冒牌货就百口莫辩了。”
“原来如此!”李徽最沉不住气,恍然出声。其余人等都沉浸在这案子的复杂内情之中,一时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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