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处搁置着一只大木桶,飘散出茶香气,是云屏熬的调理身体的茶水,任凭客人们自取饮用。
再往里头去,便是一间安静的小隔间,放置着四五排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着书,有《四书》《论语》等,也有《杂谈》《游记》,一少半是新书,多半是购来的旧书,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读后感、注释等,倒比新书还要叫人喜爱。
“竟只要二十文钱么?”
“二十文钱便能坐一天?”
“茶水不再另外收费?”
“笔墨纸砚也不要钱么?”
得到肯定后,众人满目震撼。
不过半个时辰,店里便坐满了人。
一天很快过去。送走依依不舍的客人,迎春关了门,开始算账。
这一算,便觉得肉疼。一共用掉了纸张四百多张,用坏了狼毫笔十几根,墨条、茶水等,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一口气算下来,林林总总,竟花掉了二十多两银子。
“一个月便是六百多两,一年便是七八千两呢!”迎春心疼得直捂心口。
蒋牧林的脸上也出现犹豫:“比预计的要多。”
饶是他认为林卿卿这笔买卖稳赚不亏,此时也担忧起来。这件事从长远来看,的确稳赚不赔,可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只进不出,能撑多久呢?
“不必很久。”林卿卿微笑着道,“撑上三年足矣。”
她这样着急的把书局开起来,另有一层用意在——她想营造一个好名声,叫人提起她来,不止是用轻蔑的口吻说一句“商户女”。
她早晚要嫁给徐渭的,她希望别人提起她与徐渭的婚事,会说她德才兼备,配得上徐渭。
只要撑过三年,她的名声在读书人中传开,足矣。至于徐渭说的,尽快迎娶她进门,赫然被她抛在脑后。
她不想这么快嫁他。
其他人都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听到“三年”,皆是松了一口气。这济民书局固然花费颇多,但以林卿卿的家底,还不至于应付不起。
抛开了顾虑,接下来便是维护书局的日常开张了。
只有一件事,叫人哭笑不得。因着书局里的座位有限,从来没有空座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离去,不过片刻便会被守在门外的其他人占据。故此,许多人进了门就不敢出去,在店里一坐便是一整日。
如此一来,店里虽然看着满满的,实际上却没有多少客人。
为了抢占座位,天不亮便有人在门外排队,只等门一开,便冲进去占住位置。占住座位后,便不吃不喝,以免排泄耽误时机。云屏熬好的养生茶,竟白白浪费,没有人喝。
对此,云屏是哭笑不得。林卿卿也觉得好笑,偏又不能撵人,也有些头痛。
时日一长,便有些抱怨的声音传出来。
“怎么回事啊?有些人也太自私了吧?”
“就是,这里是‘济民’书局,是造福大家的,有些人日日霸占着座位,太无德了吧!”
“店规写得清清楚楚,付二十文的茶资,想坐到何时就坐到何时。嫌我们霸占座位?下次赶早啊!”
一开始还只是有人小声抱怨,待到后来,竟有人在外头寻衅生事,故意弄出嘈杂的噪音来,叫里面的人静不下心读书。
“干什么呢?自己抢不到位置,就打扰别人,心也太毒了吧?”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什么呢?”
“就是,怎么骂人呢?”
这一日,林卿卿来到书局查看。不成想,还没走近,就看到门口两拨人在推搡打斗!
顿时,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迎春跟在她身边,见着这种情形,十分气愤:“都是些什么人?还读书人呢,丝毫没有读书人的气度!”
只见不远处,济民书局的门口,两拨人推来搡去,你踢我一脚,我打你一拳,身上沾着鞋印子,发髻也被扯得散乱,与泼皮无赖无异。
蒋牧林乃济民书局的掌柜,早就带着小伙计出来制止,只是作用不大。
“干什么?谁敢打我儿子?”忽然,一个高亢的妇人声音响起,只见一个生得粗壮的妇人大步走来,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挠!
被她唤作“儿子”的男子,此时一脸狡猾的模样,竟趁着众人不备,就往书局里钻!
瞧见这一幕的林卿卿,眉头拧得紧紧的,上前喝道:“住手!”
她虽然蒙着面纱,但身段极好,加上穿着打扮不俗,浑身上下都写着“佳人”二字。一出现,众人便讪讪住了手,皆不愿在佳人面前失了风度。
场面一时安静下来,林卿卿张口要说什么,却被一个粗鄙之极的声音打断:“哪来的狐狸精?光天化日之下就来勾男人!”
错愕看去,就见那人正是方才不问青红皂白,见人就挠的妇人。此时,她一脸鄙夷愤恨地盯着林卿卿,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道:“老娘最烦你们这些狐狸精!好好的爷们儿,全勾着看不进书!今日老娘便替天行道一回,收了你这狐狸精!”
话音未落,已是挽起袖子,重重地扑了过来!
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留着长长的指甲,对着林卿卿的脸,狠狠抓下!
☆、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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