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着哭得眼眶通红的林卿卿,周一山头一回感到后悔。到底是他亲妹妹的骨血,他怎么能不管不问?她不跟他们亲近,乃是小孩儿心性,他一个大人怎么能跟孩子怄气?
“我没事。”林卿卿哭了一通,心里好受多了,见周一山满脸担忧地看着她,心里暖得发烫,努力平复着情绪,解释起来:“我只是太生自己的气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谁才是对我好的人,我见了舅舅,都无颜见舅舅,才哭的。”
这还是受委屈了!周一山心想,只有受委屈的人,才介意谁对自己好、对自己不好。若是林兴成把她捧手心里宠着,她岂会说这样的话?
“去叫老太爷来。”周一山对外面吩咐了一句,然后看向林卿卿道:“你是挺没良心的,我们花了十几年,才把你捂热。”
林卿卿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周一山叹了口气,视线一转,落在她带来的礼物上,打量两眼,忍不住笑了:“东西买的不错。”
一看就是针对他们的喜好买的。
她还能记得他们的喜好,可见不是真的没心没肺。
周一山的心里熨帖了些许,竟有一种“白眼狼终于喂熟了”的感觉,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外甥女,可不是什么白眼狼,笑着摇了摇头。
“比不得舅舅送我的。”林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周一山没女儿,膝下就一个儿子,从小是糙着养大的,素来有话直说惯了。此时面对林卿卿,也有什么就说什么:“是比不上。我送你的那套翡翠,是走了好几条矿脉,看了一块又一块顶级石头,切出来的最好的。你大表哥为着这个,鞋子都磨破了十几双。”
林卿卿一下子羞愧地垂下了头。
她只知道那套翡翠很贵重,是花了大力气去打磨的,却不知道竟然这样来之不易。
“舅舅,我……”
林卿卿张了张嘴,却觉得说什么都苍白。
“卿卿来啦?”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林卿卿转头一看,只见一位满头华发的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年纪很是大了,腰都挺不直了,但眼神却还矍铄。
“外祖父!”林卿卿眼眶一热,立刻跪了下去,“卿卿给外祖父请安!”
说着,她一连磕了三个头。
☆、012
林卿卿看着颇显老态的外祖父,心里自责又愧疚。
她真是太不孝了,外祖父都这么老了,她都不知道。她还记得小时候,外祖父是不拄拐杖的,他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常把她扛在肩上玩。
她长这么大,林兴成连正眼都不曾瞧过她,更何况带她玩?此时想来,林卿卿越发悔恨难当,视线都不敢往周老太爷的身上落。
周老太爷一进门,就瞧见了林卿卿的一脸泪痕,眼眶更是红得跟小兔子似的,他惊讶地看向周一山,问道:“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怠慢卿卿了?”
“怎么是我?”周一山拧眉,伸手去捞林卿卿,“我来时她也哭着。”
他不喜欢林卿卿跪在地上,在他看来,姑娘家就该骄矜尊贵,就像他过世的妹妹一样,从来骄傲明艳,不弱人半分。
也不知道林卿卿怎么是这么个软弱的脾气?但他转念又想,林卿卿没有亲娘护着,亲爹也跟后爹似的,长成这样也是正常。
“舅舅,让我跪着吧。”林卿卿知他好意,可她心里实在难受,恨不得跪个三天三夜。
周老太爷是成了精的,搭眼打量了林卿卿几眼,就明白了她的心思。
这多半是收到了礼物,觉着周家好了,心里感到愧疚了。
他笑眯眯的,把林卿卿提了起来:“我听下人说,你给我买了尾锦鲤?在哪儿呢?”
“搁那儿了。”林卿卿擦掉眼泪,视线一扫屋里,指向了角落。
周老太爷仍然拉着她的胳膊:“快,扶外公去瞧瞧。”
林卿卿哽咽着道:“好,外公。”
她扶着周老太爷到鱼缸前,只见那尾锦鲤正在假山旁边静止不动,看着就跟睡着了似的。
周老太爷眯眼打量几眼,很是高兴:“你有心了。”
在周老太爷的打岔下,林卿卿终于不哭了,三人慢慢说起话来。
老太爷很会套话,在林卿卿没察觉到的时候,就把她的底子掏了个底朝天。
得知这些年林卿卿在林府过的什么日子,周老太爷很是不悦。想当年,他好好的闺女嫁给林兴成,却年纪轻轻就死了。
旁人都以为,周氏是生产林卿卿时伤了身子,一直没养好,才撒手归西。但周老太爷和周一山有别的看法,只是苦无证据,才一直按捺着。
此时见周氏唯一的骨血在林家受着委屈,都有些忍不得。
“在这住着!不回去了!”周一山直接道,“哪日出嫁了,也从舅舅家走!”
林卿卿咬着唇,又觉着眼眶发热。
如果说林府是一座冰窖,周府就是一个火炉。林府冻得她难受,周府烤得她快化了。
“就住你娘从前住的院子!”周一山说道,“那院子常有下人打扫,没荒废着,稍稍收拾一下就能住。我叫你舅母给你拨两个丫鬟,每日陪着你玩。再拨两个嬷嬷,照顾你的起居。瞧你瘦的,浑身没二两肉,等舅舅把你养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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