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友贵连忙抬头要说些什么,被孙钱氏抢先一步说:“她愿意住就住,我们孙家是绝对不带拦她过好日子的!”
甄博文看了孙友贵一眼,转身坐上牛车。
孙友贵见马车走远,才转身对孙钱氏说:“阿娘!你这是做什么呀?香君毕竟是我婆姨,她回娘家我不跟着,人家怎么看她?”
“怎么看她?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你说怎么看她?”孙钱氏瞪大了眼睛!
孙友贵一听母亲说起这事,立马怂了。
没有儿子,不仅甄香君没有底气,他也同样没有底气,没有儿子,连个根都没有,将来死了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
甄香君看着越发俊逸清隽的双胞胎弟弟,和脸颊丰润有肉的甄二郎,原本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柔声地对怀中小孙青说:“青青,叫大舅二舅。”
小孙青特别乖巧地开口:“大豆,二豆。”
她满打满算也才两岁,只会说一些简单的叠音字,或是不难的两个字,只要超过三个字的词或句子,都还不会说。
甄二郎坐在外面赶车,听到小孙青的声音响亮的应了一声。
甄博文摸了摸小孙青的头,从怀里摸了摸,摸出几文钱来递给小孙青:“青青接着,这是大舅给你的压岁钱,青青拿着去买糖吃。”
这都是他平时替书店抄书赚的一些,大部分都被他留着存下用于明年的科考,身上只留了一点。
甄香君连忙制止他:“不用,你自己收着,小孩子不懂事,把钱吞下去就不好了。”
甄博文直接将那几文钱塞在小孙青的荷包里:“只是我这个做舅舅的一点心意。”
甄香君叹了口气,又突然想起什么,要将身上的袄子脱下来。
甄博文见到她动作,伸手止住她:“这是阿娘特意买了布料给你做的,家里每人都有。”
甄香君闻言很是吃惊:“阿娘?”怎么可能?
她在娘家时因为是龙凤胎,又是长女,深得甄爷爷甄奶奶及甄大山喜爱,在娘家的时候日子过的还不错,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她那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娘。
尤其是她嫁人之后,甄大山去世,就像是她的靠山也跟着塌了似的,阿娘心中是从来没有她们这些女儿的,不把她榨干了就算不错,阿娘会给她做衣服?
甄香君只当这衣服是甄博文用自己抄书的钱给她买的,叹道:“你当下最要紧的是通过发解试,考中秀才,你平时抄书赚点钱不易,还是不要乱花了。”
甄博文见解释无用,笑了笑,不再说话,而是拿起了牛车上的一本书继续看。
他比谁都更加迫切的希望改善现在家里的状况,他要给姐姐撑腰,要给二妹撑腰,还要照顾家中几个弟妹。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能够考中,只有考中秀才,举人,乃至进士,不需要他做什么,到时候家里人日子自然会好过些。
牛车摇摇晃晃,走了半个小时才到甄家村,甄香君抱着甄博文在村尾下车,甄二郎继续将牛车赶到村长家,赶紧给人家送回去。
今天年初二,村长自己家也要用车。
甄香君拎着鸡,甄博文抱着小孙青,还没有进甄家院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就已经从厨房里飘出来。
站在门口的甄四郎看到甄博文和甄香君,大喊一声:“大姐回来了!阿娘,大姐回来了!”
大姐回来了,终于可以吃香喷喷的大骨头面条了!
今天慕清没有炖鸡,而是将几只猪大骨蹲在了小锅里,用灶火煨了一个晚上,早已炖的骨肉分离,温软酥烂。
甄三郎甄四郎他们早已闻着香味肚子饿的咕咕叫,但是阿娘说了,必须要等大哥大姐二哥他们回来一起吃。
是以甄四郎早早就站在门口眺望,在看到甄二郎驾着的马车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大吼大叫了起来。
慕清听到甄四郎的叫声,让甄香草出去看看甄博文他们是不是真的回来了,甄香草出门一看,驾车的果然是二哥,连忙回厨房告诉了慕清。
慕清这才就着灶下的文火,抹了些荤油在锅底,开始煎鸡蛋。
甄四郎听着鸡蛋落在油锅上发出的滋滋滋的声音,和传出来的煎蛋的香味,不停的咽着口水,恨不得甄二郎他们的牛车立刻就能到家门口。
此刻他们终于到家,甄四郎整个人都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阿娘阿娘!大姐回来啦!”
慕清从厨房探出头来一看,果然是甄香君,只是这甄香君和原主记忆中的模样相差甚远。
原主记忆中的大女儿是个俏丽的沉静的很有长姐风范的,而眼前这个小妇人却如同即将干瘪枯萎的花,明明才十八岁的模样,看上去倒像二十来岁,眼里也透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疲惫和苦涩。
慕清看到甄香君,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要露出笑容,想到原身该有的反应,立刻板着脸呵斥甄四郎:“回来了就回来了,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要不要我放点鞭炮庆祝一下?”
又朝甄香君呵斥:“还愣着做什么?你大哥二弟一大早去接你,早饭都没吃,还不快过来端早饭!”
说完又回到厨房,将黑陶碗一字排开,七个大碗和两个小竹碗。
她先是将每个大陶碗里面都按照家中人年龄大小,捞了足够的面条,再将早已用油滚好的菘菜(青菜)夹在黑陶碗边,把荷包蛋盖在面上,将一只裹着瘦肉的猪大骨放在面条上,最后往里面舀熬了一个晚上的肉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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