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博文淡淡的瞥他一眼:“那是我阿娘。”
“是是是,你阿娘!”他忍不住舔了舔嘴,“你阿娘手艺怎么这么好,烧的兔肉里面都放了什么?像是茱萸,比茱萸辣味儿重,像是花椒,又没有花椒的辛辣。”
说话的人叫赵钰,不仅是甄博文的同窗,还是他的室友,两人同住一屋,甄博文有什么好吃的自然也不会避着他。
他商户出身,家境殷实,平日里吃些甄博文的食物,平日也会带给他,算是礼尚往来。
原本两人在县学并不算多亲近的,这半年来倒是因为甄博文阿娘送的食物,让两人关系越发亲近。
席镶也是。
他年龄小,又是刚来县学不久就取代甄博文,成为县学里每次考试的头名,自是有人不服,他和甄博文原本也只是淡淡之交,在甄博文莫名的成为他爹的入室弟子后,两人迅速的熟悉起来,每次慕清送来好吃的,自然是少不了他。
甄博文道:“此物名辣椒,是我娘从一个游商那里买的,不知道有没有种子,若有我回头让我阿娘带些来给你。”
赵钰笑道:“给了我我也不会种,只要咱阿娘送了麻辣兔肉来,分我一些就成。”
说完他和席镶、甄博文一起往县学的门口走。
***
每次都是慕清一个人来的,这次慕清带甄香君看病,多了一个人。
甄博文看到甄香君有点意外,叫了声:“阿娘,姐。”
席镶和赵钰也都客气行礼:“大娘!”
因为有女眷在,席镶和赵钰都特别自觉的避开了些,并不往女眷身上看。
大庭广众之下,慕清却没想那么多,抬头望着甄博文,欣慰地说:“长高了,去年给你做的衣裳,今年已经短了一寸,回头我再给你放出来两寸。”她将手中的麻辣兔肉,兔肉焖笋,及手中的包袱递给甄博文:“这是我让你大姐给你做的两套春衫,你试试看大小,要是小了,就让你姐马上给你改一改,放出来些。”
甄博文当场将衣服拿出来放在身上比了一下,果然小了。
甄香君给甄博文做的时候,还是按照他过年在家时候的身形做的,没想到他长的这么快,加上里面穿了冬衣,好在甄香君在做的时候,在袖口衣摆处就留了些布料,身上也带了针线,现场给他改倒也快。
甄香君改衣裳的时候,慕清慈蔼地看着甄博文,满脸笑容:“马上就开春了,要是穿袄子热,就把里面袄子拆下来穿。”
甄博文却是望着甄香君若有所思:“姐夫没有来接大姐?”
说到孙家人慕清就一肚子火,到底因为这里有席镶和赵钰这两个外人在,她顾及甄香君的面子,没有多说,只是脸色相当不好看,低声说:“那家人,把你姐姐当牛做马呢,你看她回来时人都瘦成什么样了,不来接也好,我自己女儿自己养,他们要是真来了,我非得揍他们一顿不可。”
她又警告甄博文:“香君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你可不能学那些酸儒的想法,觉得女人嫁出门就是泼出去的水,我可告诉你,她是我生的,一日是我甄家人,永远是我甄家人。”
甄博文有些意外的看向阿娘,拱手道:“阿娘说的是。”
他不确定阿娘性子变了多少,但阿娘能够这么想,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慕清也不敢和甄博文多说,只笑眯眯的拉着他的手,给他塞了二两银子,在甄博文推辞的时候,不容拒绝的捏紧他手心:“霜糖方子给了席县令,但现在没有甘拓,没有分红,席县令大概是看出我们家境贫寒,预先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花用,现在家里有银钱了,我儿不必再为银钱的事烦忧,抄书的活暂且不要做了,现在你当前的首要任务就是考发解试。”
顿了顿,她又说:“你也切莫多想,今后多报答席县令就是,你现在是他入室弟子,听说他也只有席镶一个儿子,你便在县学多照顾席镶,平时去县尊家勤一些,多与席镶交流学问,切莫敝帚自珍,于你于他,都有益处。”
慕清是看出来,甄家也就老二老四看着傻了些,大约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这便宜的长子长女心思都有些深。
不过慕清也不觉得这是坏事,心思深没关系,不害人就行了,如果是自家孩子,她倒宁愿他们聪明些,能自保,在外面别被人欺负了。
甄香君针线活好,改个衣裳放个边,速度倒也快,将线咬断后,甄香君将衣服折起来递给甄博文:“好了。”
她和甄博文感情最深,看甄博文的目光,就跟看小孙青似的,眸光轻柔,春日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为她周身都渡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光晕中的她美的有些虚幻。
她和甄博文原本就是甄家外表长的最好的两个人,她嫁人后被孙家磋磨的厉害,才十八岁的她像是二十多岁似的,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麻木沉郁的气息。
这段时间在甄家住着,每日好吃好喝的调养,身上那股沉郁之气消散了许多,只留下沉静,眼睛也明亮了起来,加上每日护肤,皮肤也从原本干瘪暗淡的黑黄,变成健康的蜜白。
此时穿着藕粉色的袄子,和甄博文站在一起,男的面若冠玉,女的娇美如画,如金童玉女般,不少从这里路过的学子,都忍不住回头看向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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