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凤歌顺从地拿起勺子,拌了几下挖起一勺缓缓地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舌面上扩散,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您怎么了。”
青豆赶紧替他顺气:“是呛着了么?”
“……”
楚凤歌脸上没有表情,耳朵尖却微微发红:“无妨,吃得快了些。”
青豆没注意到他的异常,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您不必着急,齐爷爷说一时半会并没有什么要即刻处理的要紧事,其实您要是觉得累,再多睡一会也是没关系的。”
楚凤歌不置可否,垂眸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一碗萝卜泥。
房间中便沉寂了下来,却并未显得尴尬。青豆支着下颌看他侧颜。与平日里不同,楚凤歌的头发并未束起,而是松散地扎在脑后,没绑起来的几缕就垂落在脸侧,衬得肤色如硬玉一般素白无暇。大抵是因为还在病中,他唇色浅淡,整张脸仿佛水墨绘就,分明只有黑白二色,却偏偏叫人觉得浓墨重彩,只是一眼便能让人深深刻在心里。
不知为何,脸上才褪下去的热度忽又烧了起来,青豆刷地站起身来,转向四周看了看,见到书桌上那册熟悉的书简便走过去道:“这么对坐着有些怪怪的,我近日里又学了不少字,不如这回就由我读书给您听吧。”
说着她就伸手要去拿木简,冷不防旁边探出一只手来,先她一步将书给夺了过去。
青豆吃了一惊,回头看去,便见楚凤歌赤着脚站在自己身后。
青豆:…………
楚凤歌:…………
见青豆往前走了一步,楚凤歌心虚之下,以为她是想来抢夺这卷书,一把挥开了她伸过来扶自己的手。
“地上凉。”
青豆的动作一下顿住了:“……我、我只是想要扶您去床上。对不起,我不知道您那么喜欢这书。”
余光看见她发红的手背,楚凤歌微微皱起眉头,忍不住道:“你……”
然而见他神色越发不好看,青豆却往后退了一步。恰巧这时管家楚齐已到了,青豆快速地福了一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楚齐扫了青豆的背影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暗暗端详自家国公爷的神色,嘴上却没有多说什么,只将近来的情况简要地报告了一遍。
“西北军一切安好,各地其他兵马也未发生动乱。庞堇已在狱中认罪,其丞相之职由李公暂代。依您先前所命,门下省诸侍中已拟好了旨,册封您为淮阳王,加九锡、邑三万户,位在诸侯王上,准参拜不名、剑履上殿,只待您过目后,盖上玉玺便可发往尚书省。皇后册封的典礼也已准备妥当,最近的吉日就在下月初八,不知您意下如何?”
“可以。”
楚凤歌看着有些神思不属:“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近日的事情,士林之间有些许议论。”
楚齐道:“有几个狂悖之徒四处串联,说是要伏阙请命,以正朝纲。萧公子已将跳得最欢的几个找了出来,是否……”
“不必,若见了血反而不好收场。”
楚凤歌道:“文人的事,便让文人自己解决,他们能写文,别人就不能动笔么?”
“是。”
楚齐回答:“我这就去办。主子,您还有什么别的要吩咐么?”
楚凤歌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然而楚齐走到一半,楚凤歌忽然出声叫住他:“听说你成亲三十载,与妻伉俪情深,相敬如宾。”
楚齐怔了一下,随即老脸微红:“回主子的话,我与贱内是青梅竹马,感情……感情确是不错。”
“很好。”
楚凤歌的视线在桌上那小瓷碗上顿了顿,开口缓缓道:“我有个朋友,不小心或是惹恼了一个姑娘,你说应当如何?”
什么朋友,分明就是主子您自己吧……
楚齐暗暗腹诽,嘴上却道:“这自然是要哄回来的了。贱内偶尔也生老奴的气,我一般就送些花草或是珠翠宝石,若一套头面不行,两套常常也就能让她消气了。不过各人不同,主子那位朋友,怕还是需要细细斟酌。”
“你说的有理。”
楚凤歌若有所思:“既然要送,自然该送她喜欢的东西。”
只是青豆对珠宝金银并不十分感兴趣,楚凤歌挥推管家,在房间里独坐了一会,就召来小厮吩咐了几句。
那边青豆跑出房间,心里却有些后悔。
她并未生气,只是有些不知所措而已。因为担心楚凤歌不好好照顾自己,她在外头徘徊了几圈,却又觉得自己不大好就这么回去。
楚齐从房里出来,正好看到青豆呆呆地站在院中一块青石边,眼中便露出一些笑意来:“青姑娘,你是个有福的人啊。”
青豆一脸茫然,楚齐便压低声音指点道:“偶尔能使点小性子,反而还是好事。你就别再进去了,先回房吧,想必咱们国公爷有什么好东西给你。”
这话越发让青豆摸不着头脑。她木楞楞地走回房间,等到了午间用饭时,才知道那好东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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