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鹿公主愕然道:“真是机缘巧合,天底下竟有这种事?依小妹而言,管他什么恩公不恩公的,你毋须放在心上,只要吸取了他的阳宝,期年之后便功德圆满,幻化人形。姐姐亦可从此堪破世间情欲,斩断烦恼丝,侍奉菩萨左右,位列仙班。此乃两全之法,倘执迷不悟,凡心激动,恐日久生变,招来祸端。纵然你法术高深,不怎要紧,然常言道:邪不侵正。此时及早回头,尚无大碍。若依旧缠绵不休,恐到时悔及晚矣。”
叶惜莲听罢,怅然道:“妹妹所言皆是金玉良言,姐姐相机行事罢。”说罢,端起酒一饮而尽。
梅鹿公主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孰轻孰重,姐姐自然分得清楚。妹妹搅扰多时,该回府了。”
叶惜莲起身道:“咱们并非一时三刻的姐妹,何必这般客套?妹妹此去,不知再相会又待何时?如见令狐妹妹,代我问声好。你再来时,望与她一同做伴,咱们把酒畅谈,岂不妙哉!”
梅鹿公主道了个万福,笑言:“谨遵姐姐芳命,我去也。”话音刚落,骤然一缕青烟,瞬间不见踪迹。
再说那林少亭次日醒来,昏昏沉沉。搭手往被褥内一摸,却空无一人。他也不洗漱吃饭,仍卧于床榻之内。面前又浮现出昨夜那女子的艳丽打扮,不盈一握的蛮腰,以及吹弹可破的肌肤,和笑靥如花的娇容,不觉又昏昏睡去。
晌午十分,王三端来清水伺候,方将他慢慢唤醒,准备梳洗进食。
林少亭愣愣瞌瞌道:“将饭菜摆在书房,打今个儿起,我要静心读书,尔等非召毋扰。”
王三点头答应,对其他下人道:“公子要勤学苦读,欲图上进。你们不可再去惊了他,每日茶饭由我侍奉即可。”
林少亭那是读什么诗书,他失魂落魄般的,白昼在书房枯坐酣睡,黑夜便望眼欲穿的等待佳人到来。
金雨良自得到佳人后,夜夜肆情纵意。不一日,只落得形销骨立,面黄肌瘦。
而叶惜莲听了梅鹿公主之言,欲狠心悄悄远遁,但苦思良久,终究难忍别离。况儿女之情一旦发生,犹如幼童哺乳,如痴深嗜,丢也丢不下。无奈,只好得过且过。郎情妾意、耳鬓厮磨间,早将禁欲之话撇至九霄云外。
此乃乐极生悲,天道循环之理,无论如何避逃,亦不能免去祸患。
这晚叶惜莲仍化作清秀绝俗,秀丽娉婷的女子。直奔书房而来,至门外向里窥视。
只见木案上油灯摇曳,金雨良尚眠罗帏内。
叶惜莲回想初来此处,他是何等的精神!如今早与先前截然不同,病恹恹的无精打采。每思于此,她皆不免扪心自责。然却无可奈何,只得轻掀珠帘,款款来到窗前唤道:“相公,相公!”
孰料连唤数声,并不见金雨良醒来。
☆、第四回 痴玉兔觅设桃源 弱书生欲情无边
霖江南曰:
三生闲赋为谁来,未曾托付已旧颜。
墨浓纸淡情难画,白丝霜发心不嫌。
半杯薄酒同交饮,一间陋室两相欢。
知它晚霞几空度,恨尽芳草碧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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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叶惜莲连唤数声,不见金雨良醒来。只好嫣嫣而出,至闺房寻思:此洞府乃是吾等修炼之所,众姐妹中有窥视公子阳宝的,说不定待我离府,暗中偷取。公子为我前世恩人,我心存报恩之情怜惜不舍,众姐妹却未必怀有什么慈悲心肠,倘若趁我外出,肆意苟合,岂不伤了公子性命?那林少亭所居处不过数十里开外,不如与他做个邻居,一来可保公子无碍;二来等公子赴京赶考后,亦可吸取那林姓人阳气,以成正果,如此方两全其美!想到这,遂扭腰腾云,飞至林家村落山脚下,寻了个僻静场所。然后口中念念有词,少顷玉手一挥,眼前登时显出一座宅院。
只见这进所在齐整非常:
桂香合院通幽处,月洞圆门便出入。
素壁亚似白面涂,小径颗颗鹅卵铺。
六角亭榭花中耸,两行玉栏镶诗赋。
庭内楼阁分前后,屋檐栋梁镌古图。
当真是修饰华丽,精而不俗:
庭院深深馨香馥,假山堆砌绕微湖。
叠翠簇绿匿崎岖,直松弯柳守捷路。
朦胧罩纱挂窗棂,蜿蜒玉阶绣荫幕。
花园内,奇葩异卉仿仙都。
书斋里,罕世珍书琳琅府。
更有那沉色瑶琴堂前摆,横列七弦分文武。双王草行墙上悬,款款副副有名目。
又有那弈盘刻着交织线,黑白棋子润如珠。对坐论先后,执手分宾主,决高低分胜负,展谋略斗心路。得意时,刀光剑影阵中伏,闲暇间,疆土河山案上布。
还有那稀文函,孤本贮,桃木架上堆列处;标着签,分名目,行行犹似兵士树。悄悄放,按出路,檀香薰,怕虫蛀。千册万套无数卷,校兑明白不差误。上古的五经五典、前人的丹青墨宝,理成章联成幅,于那高高的壁面挂起。
寝室内,弯金钩,纱帐朦朦垂四周;卧榻上,兰麝枕,锦褥暖暖洒蕊粉。
叶惜莲满心欢喜的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才不至委屈了恩公。”
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理智尽失命相交。倘若只图春景美,花毒侵心魂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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