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魅儿故意踌躇为难,良久方道:“承蒙公子盛情,小女子有劳了。”说罢,低眉垂眼,莲步轻移。
林少亭大喜,扶臂搂腰,相依相偎,缓缓步入内宅。
有言曰:世间万物,狐性最荡。
胡魅儿见他见如此重情,既作出无限风情以媚之。
林少亭情不自禁,直把她带入寝室。便吹灯掩烛,片刻间共赴阳台,肆意寻情。
一夜间蜂狂蝶乱,过五更时分方相拥而语。
林少亭惟恐她以后不来,再三约定。
二人这才穿好衣服,又叙了许多情话。
胡魅儿娇声道:“东方已白,相公快放奴婢去罢。倘若被旁人撞到,羞答答的怎好见人?”
林少亭此时心烦神乱,不知怎样才好。有意留在书房,又恐其不从,叫她自走,且恐日后再无相会之时。真是依依难舍,无可奈何,遂言道:“娘子图归,在下也不敢强留。但孤身行路,小生须得相送几步,才得安心。”
胡魅儿笑答:“公子真乃聪明一世,懵懂一时?我自行去,即有人瞧见,也不知我是何人,在何处存身。若公子相送,岂不将你我二人的隐事,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别人?奴婢虽为女流,但有立身保命的主意,公子不必太过担忧。况贱身既交付公子,自当以你为重,常念于心,乘隙必定早早前来。请公子夜夜将寝室房门虚掩,免得来时惊人耳目也。公子亦当守口如瓶,谨慎小心,即使宅内至亲之人,亦不可令其窥知一二。”
林少亭不迭的点头,条条应允。
出得门前,胡魅儿又回头立身,叮嘱了几句,方款步而去。
☆、第六回 衷仆人好言相劝 倔公子刻意隐瞒
霖江南曰:
秋风秋雨满地伤,
痴言痴语惊月光。
玉人玉影醉凭栏,
丝裘丝枕难成双。
———————
叶惜莲显出本相,正欲将那汪小山吞入腹内,带回玉霖洞,做采精吐纳之用。
忽听‘嗷’得两声嘶鸣,从半空中飞来一物,落在当地。
细观此物:
生来相貌真难看,尖嘴猴腮面相怪。
牛犊大小尾巴翘,四蹄踩地印花瓣。
浑体毛发如杂草,根跟皆似墨水染。
叫声戚戚像鬼嚎,身比豺狼还矫健。
汪小山直唬得魂飞魄散,白眼一翻,晕死过去,噗通倒在尘埃。
叶惜莲忙道:“住手……”
话音未落,只见那物已伸出钢勾般前爪,张开血盆大口,猛扑上去。
汪小山疼醒,发出‘唔唔唔唔唔……’的声响,腿臂胡乱扑腾着,欲挣脱利爪。
为何会发出‘唔唔’之声?因那物早将他牢牢摁在地上,咬住脖颈,致使气息堵塞。
可叹聪慧伶俐的小顽童,本图偷摘几个果子,以饱口福,却顷刻间连命也搭上了。
那物复又凑上他的鼻翼,吸取精阳之气。
叶惜莲怎肯相容,遂怒目圆睁,忙施展法术,疾朝那物身上一指。
只听‘唧唧~~’数声,那物连连痛呼,朝她看了一眼,布云倏然遁去。
“孽畜,哪里逃!”叶惜莲一声厉叱,玉足力顿,紧追其后。
只留下赤条条的汪小山,躺于平地上动也不动。有霖江南警言曰:平逢异事莫前凑,冤家路窄偏邂逅,灾祸原本命中劫,大难突降避不走。
汪诚见金雨良日渐消瘦,且从小儿处闻听了一番言语后,几次想到书房探问,惟恐公子抹不开脸面。又思着曾令汪小山代行问候,尚有不满嫌过于琐碎。倘若自己亲身找去说话,必然更不耐烦,所以,便踌躇迟延下了。
临近佛晓时,其内人睡梦中被嚎叫声惊醒,忙睁眼摇了摇身边的丈夫:“相公,村庄无人养犬,那来的嘶吠,莫非有野兽潜入?”
汪诚闻言,急掀被下床,言道:“是也,别吓到了公子。”披衣出门察看一番,并无异常。即回忆起金雨良最近的种种情形,遂走进小儿寝室。
只见床上被褥凌乱,汪小山却不知去了哪里。
于是,汪诚便至灶房,热烹了一壶浓茶用木盘托住,来到书房外厢。方要叩门,心又暗付:“倘自己冒然端奉,定惹公子不悦,何如等他自然醒来,吾再亲身躬问。”因而,又手托茶盘,仍去找寻小儿。在院中连唤数声,不得回应。恍然自言自语道:“今个儿孩子醒起甚早,想必去园子里偷甜果了。当真是屡教不改,待往果圃找找他去。”
汪诚火急火燎的行至果园,仰脸满树探瞧。
偌大园圃除了密密麻麻的果树,并无人踪。
汪诚边走边寻,不知不觉中找到了挨着金雨良书房的果林处。
忽起一阵大风,侵入鼻中两股血腥气味。
他不禁甩腿疾行,忽见墙根下,有一女一兽,正在那里打斗!
汪诚唬得心惊胆颤,口吐“啊呀”,往后一仰,身躯连同木盘茶盏,顿时摔倒在地。
朦朦胧胧听到有女子喝道:“孽畜,上天尚有好生之德,你竟连一个小孩也不放过,看打!”
良久,汪诚醒缓过来,长呼一口粗气,就地挣扎了会儿,好不容易才歪歪斜斜的坐起。揉揉发昏双目,战战兢兢的朝前翘望,见人兽已去,这才略略将心放下。两腿似也稍微有了点主胫骨儿,站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血迹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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