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乡邻纷纷摇头答曰:“无耳闻有甚么风声,亦不知金公子因何染病。先前还见其有时遛到田间庄头,与咱们说笑散闷。近日也终无出来,亦未曾与他见过面。你老人家想必该知他有恙无病,怎地反来问我们呢?”
汪诚说道:“此话一毫不差,但公子之病绝非偶染。各位可知,附近村庄有什么邪异怪事无有?”
乡邻们闻言,皆道:“若说妖怪,却不得其详。但若问奇闻怪事,近来可闹得很凶嘞,情真必实的,常在人家作闹。但不知是因何而生,又因何而来。”
中有一农户上前言道:“倘你老人家不信,问问他。”说着,用手指着一个庄户:“他亲眼所见,咱们这村内的李家,那日也是除尘驱秽,儿女亲家都来帮忙。这李家大儿媳妇同她姑子作饭,放水倒下半锅米,引火熬煮。孰料一掀锅盖,米水俱无,却跑出满锅的多腿爬虫来,向外四处鼓涌。将姑嫂二人吓的娃娃大叫,唬倒在地。被李老大的母亲听见,跑进去将两人搀起,从此便似疯癫一般,非是跺脚骂人,便会胡言乱语。各位,这桩事奇也不奇?”
另一中年男子也道:“你们见得还不算惊闻,且听听这位老弟的家里,那更显得怪异蹊跷了。”说着话,指向身边一个身穿灰衣的弱冠男子。
只听那灰衣男子道:“莫要提我的家务事了,说来真是难为情。”
年轻劳工道:“这又何必遮掩,言来无妨。”
见他不肯,中年男子道:“马老弟本与杜家村的女子定有婚约,大前儿个迎娶过门。大伙吃席闹耍,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放马老弟走。”
姓马的灰衣男子接道:“我刚到新房门口,只听‘哎唷’一声,连忙发问,然不见动静。及进去点灯一看,门窗紧闭,人却了无踪影,即跑出来大喊。大伙寻觅许久,并未得去向。孰料翌日,竟在打谷场的乱草堆里找着了。至今还痴言疯语,常自己燃香弄烛,对着山石乱拜,四处放火。又自言自语的,说还要作法悬壶。大伙寻思,岂不怪哉?”
众乡邻你一言我一语,将见过的、风传的奇闻怪事纷纷道来。
汪诚摆手言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大伙所谓的叛经离道之事,无非是家宅不宁,匪夷所思,却未曾出过人命。然金府里,却有人被怪物活生生的吃了去。”
众乡邻闻听怪物吃人,皆唬了一大跳,忙问:“老汪头,不要胡言乱语,谁被活生生吃了,快说?”
汪诚凄目发红,抽抽噎噎道:“昨日佛晓,内人被嘶吠惊醒,便摇醒我,起床看看。我即披衣出门,到院子里踅摸一会,未发现什么不对,遂担心主人被不干净的东西叨扰。就热了一壶香茗,想端去书房。又恐唐突,公子见我不悦,无奈只好去找小山,吩咐他侍奉主人。及找到果圃里时,猛地抬头,见一个妙龄女子和一个半妖半人的怪物,在哪里厮打!我当时唬了一个跟头,晕死倒地。乃至醒来,这一对人兽皆不见了。况我家主人这病也来得十分蹊跷,据其言,他曾于山脚茅屋中,遇到一名女子,后就居于此地,这不太过离奇了么?小山儿先前无意中,在书房窥见有女子与公子相处,回来一说,彼时我就疑惑此处离山林甚近,难免有精怪作祟。现在想来,那女子定非正人。且公子从此后,便不离书院大门,必是被妖精幻化成女子诱惑,否则何故病魔缠身。那妖精见公子精神萎靡,再恨小山儿常在书房侍奉,无端冲破机关,一定趁着孩子去摘果实,就势将他吃了。故此将诸位召来,一者帮衬找找小儿的衣裳,二者向大伙讨个主意。是请个降妖伏魔的僧道,将其捉住;抑或咱们齐心协力,把她赶离村庄。免得久之伤及我家公子,亦祸害乡邻。”
众邻里听罢,俱忿恨道:“这妖怪实在可恶,胆敢匿于府邸,青天白日下吃人,可真是作死嘞。”
有几个胆小的、被妖怪搅过的,心里纵然恨恼,却毫无见地。
旁立一年轻力壮的小伙,顿时无明火起,大声嚷嚷道:“老汪大哥不必害怕,吾却有个妙计良策,准可将妖怪拿住,与小山报仇,为乡里除害。”
汪诚惑然道:“你有何妙法,能保将妖怪擒住?快快讲出,大伙先作个计较。这妖怪既能幻化,定有不小神通。吾等俱是些农夫,未曾学得一招半式,又无应手家伙,何以与之相持?倘若拿不住,惹恼了它,反而恶得更凶,岂不是自添祸患?俗话说:打不着狐狸惹一身臊,这可不是闹来玩的!”
年轻小伙硬起脖颈说:“你老不必战战兢兢,我先将捉妖的主张说给大伙听。因村中防贼戒盗,各家各户俱备刀枪。大伙拿上这些器械兵,将书院围个水泄不通。怪物既迷恋金公子,夜里一定还来。晚上咱们就暗隐府邸四周,在那窗棂之外候着。倘若是人,言谈行事自与妖不同。待来时,汪老管家只消面对面,说几句有违伦理纲常的话,她定知羞耻,自然就不再来了。如果是妖怪,你老发声咳嗽,大伙便一齐下手,将其捉住。只还有一件,汪管家须先对公子说明。不然,他现愁潘病沈,倘冒然惊吓,岂不见罪?那我等这般作为,皆属徒劳。”
汪诚闻听,点头言道:“无妨,诸位只管竭尽全力,万事自有我担当,总不至有甚么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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