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亭方知事已败露,遂‘噗通’跪在尘埃。
张氏说着话,眼泪可就下来了:“你父吃了官司,死于非命。如今咱们隐姓埋名,怯悄悄匿居在此。你不思发奋苦读,容后讨个功名,却如此浮浪不经,生怕旁人不知晓么?”言毕,顿觉头晕目眩,跄跄踉踉的左摆右晃。
林少亭急忙起身搀住,慌道:“母亲息怒,儿知错了。”
张氏一把推开他,靠着墙壁缓缓坐下,良久方道:“现丑事既已做出,你快从实说了,那里屋是谁家女儿,几时好上的?”
林少亭不敢再隐藏,又跪在身边说道:“胡府魅儿小姐,与我有些时日了。”
张氏稍怔,蹙眉问道:“难不成是昨个儿提亲的那户人家?”
林少亭回曰:“正是!”
张氏思索片刻,嗔骂道:“真乃一对不识耻的小孽障,既有了媒妁之约,又何必偷偷摸摸,规规矩矩捱过这几日,待迎娶过门,光明正大的又有何不可?你还不快爬起来,这冰地上冻坏了腿脚,又是为娘的烦恼。”遂将满肚皮的气恼,尽付东流。
林少亭见母亲面色渐转温和,方敢缓缓站起,躬身垂手,听候发落。
张氏叹道:“尔等既已做下这等勾当,赶明个儿请来媒婆,备足聘礼,早早把亲事办了罢,以免夜长梦多,生出许多枝节来。一旦传扬出去,你教为娘九泉之下,怎对你死去的爹爹。”说罢,颤巍巍从地上坐起,灯笼也不捡了,要回寝室唤王三商议。
林少亭将衣襟一拉,欲言又止。
张氏扭头问道:“你拉我作甚?有话只管说。”
林少亭上前握住双手,哽咽道:“孩儿不孝,劳母亲操心了。”
张氏虚啐一口,笑道:“你爹爹早逝,如今为娘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不给你费心,却给谁费?”
林少亭眼瞅着母亲蹒跚而去,心中又悦且愧。
乃至入得书房来,见到床榻上的胡魅儿,登时将愧疚之情抛于九霄云外,搂住又赴巫山。
雨收云散,胡魅儿偎怀娇问:“适才叫公子出去,可有什么变故?”
林少亭笑答:“母亲允了咱们的婚事,说明儿个请媒婆去定婚期哩。”遂下床从书橱内取出一副翡翠玉镯,轻轻带在她手腕上。又道:“此物乃林家祖传宝贝儿,娘子要好生收着。切不可送与旁人,或着卿母拿了去。”
胡魅儿俏目星星,言道:“奴只求和公子做对久远夫妻,若有福攀嫁,像这玉镯,仍是林家的东西。
林少亭嘴堵樱桃小口,咕哝道:“此话言重了,小生的便是娘子的。只还有个稀罕的物件,欲向娘子请讨。”
胡魅儿磨蹭着脸颊,轻声道:“奴本穷苦人家的女儿,能有甚么稀罕物件?只剩这弱不经风的身子,公子已要了去。”
林少亭言道:“娘子翠袖中有一软丝香帕,小生欢喜的紧,可否与了在下,小生见之如卿一般。”
胡魅儿咯咯笑道:“奴当什么物件,不过一缕丝帕矣。公子若不嫌厌,就拿去罢。”说着话,轻展玉臂,自床头金钩上摘来湘裙,取出双手前递。
林少亭连忙接住,掩在鼻翼上嗅了嗅,遂四角对折,轻置鸳鸯枕下。
那张氏回转寝室,辗转反则,东日初升,就急派人请来媒婆商议。
又命王三雇来八九壮丁,一众人前去集市采购聘礼。
乃至晌午过后,大家伙挑盒担笼,熙熙攘攘的,径往胡府而来。
门前下人得见,即入内禀报。
老狐狸连忙出府,立于台阶相迎。
媒婆满面堆笑,言道:“奴婢给太太道喜了。”说着话,拉不住的叩下头去。
慌得老狐狸的应扶不迭,让进堂屋请坐。
媒婆那里肯坐,定躬身站着回话。
老狐狸佯嗔道:“月娘倘要这样,索性大家都站着罢。”
媒婆瞥见门后有一个小木板凳,遂搬过来笑言:“既如此,小的就坐这里吧。”
老狐狸道:“就依了保山,只是老身心上过意不去。”
媒婆待张氏坐稳,方屈膝落座,言道:“小的代林家太太和公子向胡夫人请安,并问候胡小姐及阖府上下。日前题姑娘喜事,蒙太*准,林家太太、少爷欢悦的通睡不着。只因林府话未定归,这几日不得回复。如今林老太太满口应许,小的方敢过门叨扰。一则与太太道贺,二则欲选个黄道吉日,好喜结良缘,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老狐狸言道:“承蒙林府抬爱,小女亦十分中意。入了门或贵或福,皆随天由命罢。关乎日子的话儿,请林府太太做主便是了。”
媒婆道:“林太太心意如此,全凭胡夫人定夺。然依小人之见,择辰不如撞时,小姐既与公子情投意合,近日完姻如何?”
老狐狸大喜道:“汝之主见高老身百倍,就这么办。”
媒婆又极口赞美了几句,有才智、有担当的话,方吩咐壮丁放下聘礼,辞别胡府。
来至林宅堂屋,把张氏的话细细回复了。
张氏见事在必行,遂吩咐王三带领一干人去置买酒席。
三天后,将府门大院摆设的花攒锦簇,无异贝阙瑶宫。
52书库推荐浏览: 霖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