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够火,马洪光还是倒头睡下,工作了大半宿,再加上方才的一通折腾,他早已经疲倦了。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小屋,时针指向了10点,仍不见妻子回来。马洪光便怒气冲冲地来到派出所报案,带着那本记载着她那些不要脸的内心道白的日记。
派出所的警察有经验,向上级作了汇报,征得同意后,决定先不去文化局打草惊蛇,而是扫清外围,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钟树林昨晚的动向,他们觉得这次有可能抓住条大鱼。
钟树林的一个战友在公安局政治部任副主任,听了下面派出所的汇报,也顾不得是不是违反保密规定,只想着老战友的安危特别是名节,急急地把电话打进了钟树林的办公室
☆、第十八章 打回原形
邹静之是在快吃午饭的时候被叫到公安局的。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子照进来,刺得她的眼睛有点睁不开,所以在回答公安干警的问题时给人一种傲慢鄙夷的感觉。
面对公安局的调查,邹静之一口咬定说自己昨晚内心烦乱,收了电报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办公室看了会儿书,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过了半夜,自然不敢一个人回家,就睡在办公室里。编这些瞎话的时候,她异常的镇定自若,甚至把自己想像成面对生死考验临危不惧的江姐。她本来内心没有那么强大,可是此时,她感到身体里还保存着钟树林的体温,这温度足可以将她融化,有这样一个晚上,她觉得这辈子活得值了。
看见那本熟悉的日记本摆到桌面上,她才明白一切的因由,她毫不掩饰地说自己确实崇拜钟副局长,甚至有一些暗恋的情结,不过只是放在心里,从来没有想到会向他表白,闲来无事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内心情感写在日记里,所以对这一切钟副局长是不知情的。
在被问及钟副局长对她有没有越格言行时,她一改温文尔雅的表达方式,表现出小小的愤怒:“钟副局长为人正派,全局谁不知道?怎么会对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小文书动歪心思!”
这边钟树林也接受了审查,是在他副局长的办公室里,两名民警态度挺和气。钟树林起身给他们分别倒了杯水,自己则点起了一支烟,他平时很少吸烟,桌上放的一盒烟多半是用来招待访客的。
一个高个子民警说:“知道钟副局长工作挺忙,我们也不多打扰您,就是想了解一下昨晚有没有看见办公室的文书邹静之来局里收电报。”
钟树林在玻璃烟缸里灭了烟,慢条斯理地说:“我昨晚写完材料就回家了,根本没注意邹文书有没有在局里收电报。怎么,出啥事儿了吗?”
民警说没看见就算了,他爱人报的警,说她昨晚没回家。
钟树林说也许是来收电报了,我忙着写材料没有注意到。
最后,公安部门得出了这样的审查结论:文化局办公室文书邹静之,性别女,家庭出身地主。因为长期放松对自己的世界观改造,思想极度腐朽糜烂,自作多情地暗恋文化局副局长钟树林,并写日记玷污钟副局长名声,败坏了文化局的崇高形象。钟树林同志一身正气,对邹静之的阴暗心理毫不觉察,被这样一个腐化堕落的地主小姐辱没了名节,是本事件的最大受害者。
不久,邹静之勾引钟副局长的事就在文化局不胫而走,并一点点扩散开来。局里一些女人在背后议论说,看着这个邹静之文文静静老老实实的,终究是改不了地主小姐的秉性,还惦着勾引咱们钟副局长,也不搬镜子照照自己啥出身什么德行!
邹静之受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自然也不能留在文化局工作了,又回到了以前工作的第三中学,教师也做不成了,只能在收发室分分报纸收收信件,又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低眉顺眼。女教师们谁都不愿意和这个背负着生活作风问题的女人来往,仿佛她身上沾着什么脏东西,她也敏感地觉察到背后的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
不久后,她就与丈夫马洪光办了离婚手续,因为两人没有孩子,所以离婚倒也办得干净利索。
这件事过后,钟树林像变了个了人。他一头扎进工作中,晚上常常在钟山熟睡后才回家,早晨又在他还未起床时就离开家。偶尔早回来那么一天,也像初冬园田地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和妻子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不再逗钟山玩耍,手风琴已经好久不拉了,放在衣柜顶上落满了灰尘。家里比过去更加冷清。
☆、第十九章 全子丧母
上初中后,钟山和全子、柱子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三人整天摽在一块儿,上学互相喊着一起走,放学就在胡同里玩撞拐子、打洋铁盒、推铁圈这些属于男孩子的游戏。
全子13岁那年秋天,他妈去世了,得的是肺癌,发现时就已经是晚期了,活了不到三个月就撒手人世。
这个时候,全子爸已经在革命群众监督下恢复了外科医生的工作,每周要有三天值夜班,家里,就只有16岁的哥哥吴尚满、13岁的吴尚全和12岁的弟弟吴艳红。全子爸妈极想要一个女孩子,生了三个都是小子,索性给老三取了个女孩儿名,就当女孩儿养着,五六岁的时候还扎小辫子穿花衣裳,上学后才把头发剪短了,“假丫头”的外号却剪不掉了。母亲活着的时候,全子哥仨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在这一片居民区里,除了钟山,哥仨吃的穿的用的没人能比。母亲过世后,兄弟三个像断了藤的三个苦命的瓜,从幸福的巅峰跌到了苦难的谷底。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雁关怀张雁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