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宇好像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个长自己一岁的学弟存在,笑了:“小学弟,你还挺幽默嘛!”
“何同学不是说了嘛,我比你们都大,不可以称你们为学姐,怕把你们都叫老了。”钟山继续说。
“辈分问题可含糊不得。在我们老家,还有我父亲一般年纪的人称我为姑奶奶呢!你家里兄弟姊妹几个呢?”
“就我一个,可能还是父母领养的。”钟山不知为什么,第一次与王丹宇交谈就说出了从未向别人道出的困扰了自己二十年的秘密。人的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实是很苦很累的,说出来后就轻松了。在这个有明月相伴的夜晚,在这片空旷的大操场上,钟山像说一件寻常小事一样,貌似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地就说出了自己身世的秘密。
此言,对王丹宇产生了不小的震撼。她站下来,抬起头,借着月光望钟山从容淡定的表情,她没有想到,这个舞台上激情飞扬舞场上风流倜傥的小学弟,竟然有这样非同寻常的身世。良久,她慢慢地说:“每逢月圆之夜,我都会忆起自己7岁那年的中秋夜,爸爸就是那天晚上离开我们的。”
☆、第十章 悲惨往事
白山市的乡下,十二年前的中秋之夜,天上有一轮满月,一如今天晚上。
那时,七岁的小丹宇正在换乳牙,晚上牙疼得睡不着觉,就搬个小板櫈坐在院子里任凉风吹着,风也吹得秋天玉米秸秆上的枯叶哗啦啦作响。
妈妈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在炕上翻滚*了一个下午,此时扎了*刚刚睡下。另一个房间里,奶奶一手抚着狸花大猫,一手托着烟袋抽烟。月光照耀下,可以看到墙上贴的已经泛黄的年画,是身着红地白花衣衫、梳一条长辫子、红灯高高举起的李铁梅的形象。生产队的场院里灯火通明,社员们正在热火朝天地用机器给玉米脱粒。这些意象,像电影的画面一样都深深地烙印在王丹宇的记忆里,怎么也抹不去。
这时候就出事了,只听得远处的场院里一阵骚乱,后来,骚乱声由远及近来到他们家,一群人抬着当生产队长的父亲进院,父亲就安静地躺在木板上,像是平常过于劳累睡着了一样。
那天晚上,正在紧张劳作的父亲忽然倒地,社员们见状,试图将他扶起,不成,就七手八脚把他抬到了生产队休息室的炕上。赤脚医生到的时候,父亲已经没了气息,赤脚医生遗憾地说是突发心梗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如果不挪动,等他到的时候实施急救,或许还能有生还的可能。
丹宇记忆中的父亲健康而乐观,下班后就把丹宇抱在膝盖上坐,给她讲故事,听她唱新学的儿歌。母亲则总是病怏怏的愁眉不展,据说是生丹宇时落下的毛病,丹宇身后就再没有生养。
那天中午,知青徐老师来家里了,带给丹宇一块香香甜甜的五仁月饼。徐老师原来就分在丹宇父亲任生产队长的二队,刚下乡时青年点儿没建起来,还在丹宇家与奶奶一铺炕住过一个时期,每次见丹宇,都情不自禁地摸摸她的脸蛋儿,提提她的小辫子。后来,丹宇的班主任老师生小孩坐月子,徐老师就去小学校代课,对丹宇自然比其他同学亲近些,总当着父亲的面儿夸丹宇是个有灵性的女孩子,小脑袋瓜里净想大人的事儿。这天中午奶奶去她娘家的兄弟家串门了,徐老师和爸爸在奶奶的房间里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好像徐老师还掉了眼泪,说的什么丹宇不知道,只记得徐老师走后的下午,母亲胃疼的老毛病就犯了。
父亲去世了,装进了猩红的棺材,被一大群人抬出了院门,埋到了祖坟地里。徐老师搂着号啕大哭的丹宇,自己也哭成了泪人儿,母亲脸色惨白忙前忙后没有掉一滴眼泪,失去独子的奶奶倒下了一病不起。
父亲去世后不到半年,一向身体硬朗的奶奶也走了,病怏怏的母亲忽然变得健壮起来,徐老师再没来丹宇家直到回城。
这些往事七岁那年就装进她小小的心灵里,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沉重。没有父亲的女孩子敏感而多疑,怀揣着小心翼翼的自卑。今晚,特殊的情境下,她把这些沉重的心事说与疑似被领养同样心事重重的学弟听,心情也一下子轻松许多。
王丹宇断断续续讲完自己的家事,已经泣不成声。
从来没有女孩子在自己身边这样失声痛哭过。他的女朋友林美惠是大大咧咧的性格,说自己特殊的身世时一脸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他们在一起时他感到轻松自在。而第一次与王丹宇近距离接触,就令钟山感到十分沉重。他同情她的不幸遭遇,却因为无法帮她排遣忧愁而感到茫然无措。
又走了两圈,王丹宇的情绪渐渐平复了,钟山说时候不早,宿舍该关门了。两个人离开操场,向宿舍区走去。
☆、第十一章 食堂共餐
周一上午的课程是小班课《新闻学概论》,授课的徐旻老师三十来岁,研究生刚毕业,未婚,住教工宿舍,和学生们一样也是个饕餮之徒,惦记着食堂里的美味午餐,所以提前半个小时就放学了。同学们自然欢欣鼓舞,一窝蜂似地散去。
钟山离开教室走出教学楼,方静从后面追上来,喊一声“钟山同学”,钟山放慢脚步,等着方静撵上来。
方静看了看前后左右,确认无人听得到他们的谈话,小声问:“你上周六晚上去舞厅跳舞了吧?”
52书库推荐浏览: 张雁关怀张雁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