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的眉头没有松开的迹象,他继续陪笑脸。“没事的,不妨碍走路行动,也不妨碍练功。”
冉莘咬紧后牙槽,他怎会变成这样?
不是性情暴躁?不是目空一切?为什么明明受了委屈还要陪小心?
那年被坏了名誉,所有矛头全对准他时,天不怕地不怕、行事无比嚣张的燕历钧,也是这样委屈?
不知道哪里来的酸意,无来由地在她胸口酿出一缸酸醋。
垂首,她低声道:“你等等。”
燕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情低落。
她生气了,因为她误以为他是英雄好汉、关圣帝君下凡,没想到他会伤会痛、只是个肉体凡胎,所以梦想破灭?
他后悔了,女人都喜欢英雄,他不应该把伤口亮在她眼前。
提起裤子、系紧裤腰带,他用心思考,要怎么扭转自己崩坏的形象?
冉莘拿来药箱,看一眼穿戴整齐的燕历钧。干么穿上衣服?
“把衣服脱掉。”
又要脱?要是不小心让她看见更多伤疤,他会不会直接从英熊变狗熊?燕历钧问:“你常叫男人脱衣服吗?”
射去两枚眼刀,意思是一人心情不善,听话为上。
“我会直接脱,不会征求对方同意。”因为需要在她面前脱衣服的男人,通常叫做尸体。
见他不动作,她又射眼刀,直到眼刀把大将军给射软了,自动乖乖脱衣服。
先用酒水清洗一遍新伤口,酒很烈,抑止伤口发炎的同时也会很痛,正常人就算不跳起来狂舞,也会啊啊叫几声。
但是燕历钧没有半点反应,是因为皮粗肉厚,这点小疼痛为难不到他,还是受过的伤太多,多到他对疼痛已经麻木了?
想到这里,胸口那缸醋翻倒,酸得她心微痛。
“伤口不深,不必缝。”她说。
“这点小伤连处理都不必,两天就结痂了。”
“你都是这样对待自己身体的吗?你不知道小伤不理,若是溃烂成大伤,神医都救不了你的命。”啪地一声,她重重把药瓶拍在桌面。
看着发怒的冉莘,燕历钧一惊。这真的是那个任他怎么掐、怎么揉,都温良柔和的徐皎月吗?
真是够了,不知道她的情绪起伏容易晕眩吗,他非要害得她一天量三回?就说他们的八字不对盘,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是她的克星。
算了,尽快把这里的事给结束,然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小鬼桥,这辈子再别碰面,她才能平安到老。
她生气得这么明显,他怎能视而不见?像解释什么似的,他急道:“对不住,我错了,可你也知道的,在边关,有时候仗一打起来,就是三天五天才能完的事,如果不是伤得动不了,谁有闲功夫去管它?我发誓不会了,以后不管大伤小伤,我一定会上心。”
“你的意思是,就算不打仗,你还要小伤、大伤继续来,好测试自己是不是够厉害?”
这话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不过她没挑到骨头,他却在她的话里挑到关心,然后,他高兴了,摸摸怀里那束绑着红绳的头发,无赖地环住她的身子,笑得很欠揍。“没没没,燕历钧在此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教自己受半点伤。”
伏低做小,这么没自尊,他却快乐极了,因为……“喜欢”是一件天大地大的好事情。冉莘知道自己反应太过了,她苦笑,肯定是晕眩药吃太多,才变得蛮不讲理。
“我没事,放开我。”
“我伤着呢,再抱一下就好。”
受伤和抱抱有什么关系?不过,翻倒的那缸醋得先处理,而他……就容许他再耍赖一下吧!
在他怀里,她说:“去疤药剩得不多,先涂在腿上吧。”
燕历钧本想回答,又不是娘儿们,留点疤算什么?可是想到她刚刚的坏脾气,话乖乖吞下去。
“好。”
“离开之前,我再多配几瓶,到时你随身带着吧。”
“好。”
“把手伸出来。”
她说什么,他都照做,然后他又有了新发现——原来听女人的话,感觉不太糟。
他不松手,她只能靠在燕历钧怀里为他把脉,她把得很仔细。“征战几年,身子还是亏损了,你现在年轻,显现不出来,等有了年岁,就会知道痛苦。我给你开几服药,回京后,命人天天熬上,吃完三十帖之后,再寻太医把脉,更换药方。”
“好。”
他乖到令人发指,她再有脾气也不好发作。“你累吗,想不想睡了?”
“还早。”
“那么,谈谈?”
“可以。”燕历钧拉把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距离很近,是一伸手就能重新把她抱进怀里的距离。
“狼窟里那些人是柳叶村村民,你有什么想法?”冉莘问。
他猜到了,在她看见尸体,脸色瞬变那刻。“在发现八卦图后面的钥匙之后,我就大胆猜测,柳叶村村民是公主的陪嫁。”
“还有呢?”
“我不认为北辽人的目的是嫁妆,三泉日央应该是锁在那四把钥匙后而的秘密。书呢?”他想把钥匙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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