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鱼眼眸里漾开层层叠叠的笑意:她是知道关雎礼这种性格的人,在某种程度上跟江临渊很像,都是掌控欲和自制力极强的男人。
只不过江临渊是个衣冠禽兽,而关雎礼,是真正把自己立成了君子一样的标杆。
他不喜江羡鱼,不代表可以纵容小妹诋毁辱骂她;
他疼爱幼妹,不意味着对她就会毫无底线的容忍接纳。
关陶然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活脱脱一个被欺负的小白莲,扭脸扑进了关太太怀里,开始抽泣。
关太太有些无奈的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婉的性格让她说不出过于严厉的话,但也深知关陶然刚才的态度有些恶劣:“陶然,听哥哥的话好吗?”
“你们都帮着她!”少女瞪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转身飞快的跑进了花园。
“我去劝劝她……”关熏然跟她一个鼻孔出气,自然也溜的飞快。
江羡鱼迎上关太太有些头疼的表情,莞尔一笑:“没事,叛逆期呢,我也有过。”
她走上前在关太太身边坐下,眼神中难得有几分惘然,仿佛在回忆什么,旋即轻轻垂眸笑了起来:“我小时候叛逆期,摔了哥哥最喜欢的雕塑,被他从家里一路追到学校呢……”
“真的吗?”关太太微睁眼,掩口笑道,“江大少看起来那样斯文俊秀的人,竟然也会如此失态?”
江羡鱼微微颔首,眼眸里落满星光,美妙绝伦:“那时我不过上初中,被他追上狠狠揍了一顿,一连几天都躲着他!”
关太太听她说的有趣,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她手背。
江羡鱼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窗台的晚风徐徐吹来,拂动她鬓角的茸发,调皮的像是不安现状的精灵。
关雎礼垂在身侧的手有些痒,突然很想伸手,把她落下来的发丝掖进耳后,到底忍住了。
看着她十分自然地与关太太相处,心情一时有些微妙。
一旁关老爷子瞄了眼孙媳妇得体的装扮和言谈,又瞄了眼孙子那变幻莫测的脸,心情莫名愉悦了起来。
晚餐开始时,江羡鱼已经同关太太聊到了她大学的趣事,两人氛围融洽的旁人都插不进话。
关先生听着妻子一声又一声的惊呼和轻笑,不由也舒展了面庞,拍了拍关雎礼的肩膀:“儿媳如今看着同以往不太一样,是个好兆头,你也不要过于严肃了……”
关雎礼抿紧唇,又看了一眼正掩口轻笑的江羡鱼。
她看起来果真是言笑晏晏,温柔得体,哪里有一丝演戏的痕迹?
看来她对扮演“关太太”这个职务,已经得心应手了呢。
他冷淡的想。
面对关父的视线,却舒缓神色,温声道:“知道了,父亲,我们会好好相处。”
他自认为将“丈夫”一角儿扮演的不错,可惜看在过来人的关父眼里,实在有些不忍直视:从头到尾,儿媳跟他都没什么眼神交流,能跟关太太谈笑风生,却不能跟他举止亲昵,这叫好好相处?他这儿子,真是凭本事单身了三十年。
晚餐备好,众人聚齐。
关家的晚宴向来是花样繁复,盖因每个人口味不同,关家的厨房早已是中西合璧,连日料和泰餐都有专门的大厨。
晚餐端上来,江羡鱼打眼一瞧,如痴如醉:
关老爷子如今偏爱泰国的冬阴功汤,关父关母则喜欢日料,关熏然和关陶然两姐妹偏爱西餐,至于关雎礼……那么传统守旧的男人,自然是中餐。
江羡鱼为表夫妻一心,随他用了一样的餐点。
软粥小菜端上来,关雎礼微微一滞留,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西餐?”
江羡鱼侧目看他,眼神温柔:“偶尔换一换口味,不好吗?”
她偏了偏头,模样俏皮,仿佛真的是心血来潮。
关熏然默默插着盘子里的牛排,深深看她:这个心机婊。
关陶然嘟着嘴,虽被姐姐洗脑过后仍然不满,瞪着江羡鱼,一边把牛排当成她的肉啃了一口。
汁液飞溅到胸前的餐巾上,她嘴角给关太太轻轻用手抿了下,嗔道:“好好吃饭,看你大嫂干什么?”
关雎礼的视线移了过来,凉凉看她一眼,关陶然秒怂,低头乖乖的装鹌鹑。
一顿饭用的安静极了。
用完晚餐,关家两姐妹被关太太带去房里哄着谈话,关雎礼与官老爷子有公司的事要谈,江羡鱼闲来无事,索性去花园逛一逛消食。
书房内,关老爷子看关雎礼正事说的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今天是怎么回事?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他指的是江羡鱼,虽没有明说,关雎礼也知逃不过他法眼:“祖父指什么?”
“装什么糊涂!”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年人举起拐杖,不轻不重杵了他一下,“你们俩面和心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她却从没有哪回像今天这样肯屈就你,这还叫没事?”
关雎礼抿唇,表情严肃:“的确没什么特别的事。”
脑子里,江羡鱼那飞扬的鬓发和偏头一笑,忽然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指。
关老爷子收回拐杖,杵着身前的瓷砖恨铁不成钢:“你真当我老糊涂了,看不出你带着她在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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