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无眠,卜绘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天不见亮,外面还黑乎乎的,她轻手轻脚的推门出去,连幕篱也没戴就向姜府跑了去。
姜府门前,火红灯笼与红绸高高挂在匾上,格外的喜庆。
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也看不懂自己的心思,转身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避开人翻墙上房。
坐在房顶上,看着院里来来往往筹备东西的下人,就好像看着流水一般,有眼无神。
天渐渐亮了起来,下人也都停了下来,悄悄的向深院里走了去。
听乐声响起,姜盛恒穿着一身大红,从房里穿过中院走到了前厅,无意间的回头去看,看见了正坐在房顶看着自己的卜绘。
卜绘远远看着他的脸,再熟悉不过,可那双眼却陌生的不得了。
六年了,一切都被时间冲的淡如冷水,恐怕陷在里面的,也就剩她一个了。
姜盛恒对她一笑,随即转身向前,去迎接她的新娘。
火红的花轿停在姜府门口,他按照礼数接新娘下了轿子。
卜绘看去,见他们二人走在一起,有一些难受。
静静的坐在房顶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目送他们进屋,再看他出来招呼客人,心上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再坐不下去,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见突然变了天。
乌云当空,日光彻底被掩埋,压抑许久的风从地下挣脱开来,吹的树叶哗哗作响,映着渐渐冰冷的空气,仿若天要塌了一般。
卜绘仰起头看着,在厚厚的乌云中看见了几道纠缠在一起的金光。
“这走得了吗?”她自问,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平常那么决断,为什么一碰到他,就犹豫不决了呢。
回观地面上的人,他们看了这种天气,也顾不上再吃酒,都仓皇的跑进了屋里,唯恐这一会突来一场大雨,把自己浸湿。
人都走,姜盛恒不走,就站在院子的中央,缓缓的转过身看向了卜绘。
卜绘躲闪开他的目光,走到房檐边上借着墙跳下来,走到了他的面前。
“卜绘?”姜盛恒试探的唤出声。
“姜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的名字也记不清了。”卜绘一笑,包含了多少无奈。
姜盛恒微微一笑,把手背到了身后,抬头看向了天:“不是我多忘事,只是前些年发生了一点事情,害我得了一种病,昨日才刚好,所以不大能认人。”
卜绘的目光暗淡了下去。
“我劝姑娘还是快些走,免得到时候这天雷落下来,误伤了姑娘。”姜盛恒笑的几分邪气。
过去的就过去吧。卜绘想着转身,可下一秒就见一道天雷向这边冲了过来。
她没躲开,下意识的就护在了姜盛恒的身前。
天雷落在身上,业火猛然间就燃了起来,焚烧着她,是钻心蚀骨的疼。
罢了,一了百了。
卜绘咬着牙不出声,缓缓的回过头看向姜盛恒,在他冷漠的眼神中化为了一堆灰烬。
“卜绘,你该醒了……”缥缈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卜绘猛然睁开眼,竟然发现自己躺在藤椅上。
“卜绘,我听说张司令可是要被调走了,再也不回来的那种,你真不去看看?”伍牙的熟悉的语气声音钻进耳朵里。
卜绘一怔,从藤椅上坐起来,盯着伍牙问:“姜盛恒明天成亲是吗?”
伍牙一笑,颇为意外:“我刚才还要和你说这事,你竟然都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你可要赶紧想好……”
“坦荡放手注定不能两全,倒不如先带回家再说。”卜绘笑着打断他,从藤椅上下了地,夺门而出。
“又发什么疯?”伍牙困惑眨了眨眼。
一路向姜府跑去,她连气都不喘,直接跑到了人家的家门口。
平稳着气息拍了拍门,里面的门仆露了面。
“是卜师傅啊,您有什么事吗?要是没事,我们也不方便待您,毕竟您这身份实在是不适合进来。”门仆面上很是为难。
冲动的那阵过去,卜绘感觉就好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下意识的就后退了一步。
静了片刻,门仆满是歉意的对她点了点头,就缓缓的关上了门。
脑子恢复了清醒,可卜绘是一点也没有回去的意思,随便找了一个避人的墙角坐了下去。
等到月亮升起来,她悄悄的从墙翻了过去,避开院里的仆人,按照脑子里的记忆摸进了一间屋子。
“深夜不请自来,有何贵干?”姜盛恒轻飘飘的声音从屋里面传来,随后他就拿着一根燃着的蜡烛走了出来。
蜡烛照亮了他的脸,也照亮了卜绘的眼,她看着他如此陌生的神情,再次后悔了。
一句话没说,她转身要走,却忽闻身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卜绘,好久不见。”
缓缓的转过身去,她看见姜盛恒的身边多了另一个男人。
男人蓄着长发,容貌极为俊朗,一身黑衣,与卜绘看着很是般配。
卜绘盯着他看,看他一双眼睛格外的熟悉。
“回来了。”她不自觉的说出口,之后便是一怔。
男人缓缓一笑对她点了点头。
“我这具身体借他祸害了数年,又攒下了不少的冤孽,不过好在是他良心发现,舍弃了修为换我以后的生活,所以现在这妖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还给你了。”姜盛恒说着,末了就端着蜡烛走了回去,吹熄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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