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是怎么了?有点反常。”屈舒凑来看了看,颇为不解。“阿多, 你去打听打听,看他们查什么呢!”
“是, 少爷。”小书僮应了一声, 跳下马车。
不多时,书僮回来复命, 说话间吞吞吐吐, “少爷, 他们在抓一个重犯, 听说是一个得罪了豫成王的女犯,被关进了监狱里,谁知没多久, 监狱却烧毁了。那几个人便是逃出来的狱卒, 受豫成王世子之命,堵在城门口盘查女犯。”
明珠面色一变,心里一沉。豫成王世子?莫非慕容安已经杀死了慕容英?
屈舒见她神色有异, 试探地问:“姑娘,他们找的人该不会……”
“不错,是我。”明珠坦率地道,“公子救了我,我也不能对你隐瞒。我下车好了,免得连累公子开罪了豫成王。”
明珠正要起身,却被屈舒一把扯住了衣袖,“姑娘这么说就是瞧不起我屈某人了。屈某虽然读书不多,却也晓得‘知恩图报’四个字。我与恩公虽相识未久,却深深为他的气度、本领折服,恩公的事便是屈某的事,岂有退缩之理?何况姑娘孤身一人,处境危险,我若将你丢弃不顾,见死不救,还算是个读书人吗?”
“屈公子……”明珠心头感激,便如男子一般,抱拳一礼,“如此,多谢了。”
“谢什么。”屈舒笑笑,指着城门狱卒道:“姑娘,你可认识那些人?”
明珠仔细辨认半天,摇头道:“不认识。”
“那便好。”屈舒兴高采烈地道,“姑娘既没见过他们,他们定然也不知道你的相貌。他们手里又没有画像,多半只是靠年龄、衣着来辨认。我这里还有一套衣裳鞋子,原是担心采药时衣裳刮破而特意预备的,姑娘不妨穿上,换作男子打扮,便是衣裳稍大一点也不要紧,他们见是男子,想来不会仔细检查。”
明珠点头同意,屈舒便命书僮将马车赶得远些,自己下了车,让明珠在车内换衣服。明珠穿戴停当,屈舒又从药筐里找出一捆药草,拧出绿色的汁液来,涂在明珠脸上。
“这药汁味道不太好闻,姑娘暂且忍耐一下。待会进城,你就谎称是我的药童。”
“多谢公子。”
收拾停当,三人进了城。正如屈舒所料,狱卒并未仔细盘查,便挥手放行。阿多正要扬鞭离开,忽见几个男子朝这边走来。
“是屈大夫的车驾吗?”为首的是一个白面无须、身材瘦弱的男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屈舒连忙跳下车,看清来人时不免大吃一惊。这人他认得,正是皇宫里的小太监如意,身后的几人看着眼熟,好像是皇后宫中的侍卫。
“屈大夫可叫咱家好找!”如意擦了擦汗,“医馆下人说,您去了城东采药。这不,咱家正打算出城去寻你呢!亏得在这儿碰上了,省了奴家的脚力。屈大夫,皇后娘娘下旨,让我传您即刻进宫,皇上的病情又恶化了,情况危急,屈大夫这就跟咱家走吧。”
“进宫?”屈舒吓了一跳。
皇后慕容氏前年生了一场大病,太医束手无策,于是皇帝下令遍寻全国名医,进京为皇后看病。屈舒医术精湛,一举救回了皇后,顺便替她除去了多年的病根。帝后非常高兴,便欲授他太医院官职。屈舒自陈做惯了闲云野鹤,不想当官,皇后也便同意了,赐他京中大宅一座,离皇宫很近,以便随时传召。
屈舒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后居然会召见自己。明珠是豫成王要抓的犯人,是见不得人的呀!他为难地看了一眼马车。
“哎呦,我的祖宗啊!屈祖宗,我求求您,别再犹豫了。皇上那头若非到了危急关头,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地派人里接您。皇后娘娘就信任您一个,您也体恤体恤小人,成不?多谢您了!咱家给您磕头了!”说着,几个小太监纷纷跪在大街上,连连磕头。
“快起,快起。”屈舒愁眉不展,看了一眼如意,又看了看他身后站的人高马大的侍卫,心道此番是跑不掉了。
马车停在宫门口,屈舒和明珠一道下了车。时间紧迫,侍卫不许他转道回家,他只好硬着头皮把明珠带进宫里。好在他平时人缘颇佳,借口药童不懂礼节,怕冲撞了皇后,便将明珠带到了皇后宫中一处败破的下人居处躲藏。
“姑娘暂且在这儿等一等,我去去就来。”屈舒趁人不备,低声叮嘱道,“你放心,宫女们当值去了,不会有人过来。何况你已经乔装改扮,又涂了药汁在脸上,更不会有人认出你。你别乱跑,等我给皇上诊了脉,开了方子,很快就带你出宫去,很快。”
明珠点头,她其实并不太担心。她在卫国见过的人仅有豫成王和他的两个儿子,此刻这三位都不在皇宫,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屈舒跟如意走了,屋内只剩下明珠一人。她坐在木椅上,仔细打量着这个卫国宫婢的居所。这里确实挺败破的,屋内一张通铺,约莫能睡七八个人,窗子不大,屋子里有些暗,很适合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比如宫女太监聚众赌钱,或者商议一些背地里捅人刀子的阴损事。
明珠的思绪信马由缰,忽听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她心里一惊,环顾一圈,屋内并无藏身之处。情急之下,她便打开衣柜,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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