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平抬起头看她,眸中透出犹豫不舍,但思量一番,觉得王绮说的确有道理,便点头应了。
……
王绮外祖家亦是前朝开国功臣世家,延续到她外祖一辈族中已经无人在朝为官了,故而前朝灭亡时其外祖家未受大的牵连,却顾及着先祖身份一直在新朝过活得小心翼翼。
王绮此前与外祖家来往不多,感情也淡薄,如今却是她在乾都城里唯一称得上亲人的。因着王绮是被皇帝赐的婚事,外祖一家诚惶诚恐的迎接照顾着,不敢让外面人生出口舌。
王绮搬去外祖家后,秦月娘偷偷去了多次,筹划王绮在外祖家假装暴毙,不留痕迹得遁身逃走。王绮每次都以自己是皇帝赐婚,不愿外祖家因关护不力被皇帝责罚为由推脱着,秦月娘渐渐也看出王绮是被牵绊住,犹豫着不想去越国了,便回去一五一十的禀告了顾十七。
顾十七不知王绮是怀疑了他此前的话,还是对江清平有了牵挂留恋,但他此行接的是王命,是必须要将王绮带回越国的,不容得她犹豫不决。
离成亲还有五日时,顾十七就亲自到了王绮面前。他受命启程那日,怕王绮不肯轻易相信他,特意向王鸿讨了贴身物件以作证明,此时他拿给王绮来看,王绮自然更加笃定了顾十七的来意和身份。
只是王绮的症结不在此处,但顾十七也有一针见血的准备,他自怀中掏出一封王鸿不久前写给妹妹的书信,书信是他仿写伪造的,学的有几分神似,也未令王绮起疑。
王绮一把接过兄长的书信,拆开读时眼睛已经酸涩,待读至动情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
“兄长信中说受了箭伤,怕我担忧没有详述,顾大哥可知是怎么回事?是否严重?”
顾十七见王绮眼角含泪一时心生怜惜,却也仍将那箭伤的事说了一番:“他过境时遭小股翊阳军埋伏,左肩胛处中的箭,当时来不及处理,后来伤势便渐渐加重……我见到他时那处还包裹着不能动弹。”
王绮听完掉了泪下来,她本就思念哥哥,如今听说哥哥负伤,恨不得立马能到他跟前。
☆、第二十章
顾十七为她擦了擦泪水,怕她成亲前再生犹豫,说道:“乾越两国一向交恶,具下令严禁人马通行,若此次筹划不成便难以再去越国了。”
“你不愿意连累外祖家,便只能在大婚当日离开……”于是将大婚那日筹谋部署与王绮一一交代。
王绮垂眸思量了一阵,再抬头时已然不再有犹豫留恋,唯想快些去到哥哥身边。
……
王绮暂住的梨院是其母亲出嫁前的闺房,母亲喜欢梨花,院中便左右种了两棵,虽然阳春未至,但飘雪过后梨树枝头点缀上莹白玉雪,竟让人有琼葩开绽、梨花烂漫的恍惚之感。
王绮披了雪白大氅,娉婷立于梨树下,冰肌玉骨眼波脉脉,江清平推开门时,便见得她这副不染尘世的清素模样,他缓缓的踱步进来,却并不靠近,只负手立在身后静静看她。王绮察觉身后气息,转身回头,便对上江清平的幽深眼眸。
江清平看着梨树下的她,却仿若隔着岁月看到了当年阳春里,梨花下浅寐的清丽少女,“我初次见你,你人就在梨树下,美的像瑶池旁的梨花仙子。”
王绮忆起旧日初见,脸上浮起笑意。
江清平走上前来,为她掸了掸肩上细雪,将她的素手合进自己温暖手掌里。
王绮垂下眼睫,感慨着:“总道是‘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时万般美好,结局却不一定如当初想象般圆满。”
江清平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都是些文人骚客的酸诗乱笔,你还当真了,我们三日后成婚,这不就是圆满的吗”
王绮沉默了会,小心翼翼的问着:“清平,假如林家不曾放弃与我的婚约,我迫于婚约礼教离开了你,你当如何。”
江清平挑眉,“你敢。你若离开,我寻遍九州十六国,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来。”
“可会恨我?”
江清平装着阴冷一笑,“找到你后……我亲手掐死你。”说罢,还抚了抚王绮的脖颈,见王绮面色转为铁青,呵笑出声:“你怕什么,你整日就胡思乱想这些?”
王绮抽出他握紧的手,侧身掩饰道:“世事变化无常,我只是想若林家没有弃我而去攀附齐家,如今你我之间有该会是什么样。”
江清平心想,林家与齐家定亲是他一手促成,就算林家无攀附之心自己也会从中作梗的,是以只是劝了王绮几句“别胡思乱想”,自己并没有放在心上。
……
大婚当日,王绮身着御赐婚袍被从外祖家迎进了侯府,因着是皇帝赐婚,迎亲队伍按王爵礼制足足在乾都城行了半日,列席的宾客如云,乾都城的新贵旧族们皆来庆贺,王绮随着指引行礼移动,一套繁琐礼节下来方被被送入新房。
江清平挑起红盖,见王绮点染着朱唇,乌发以金花珠玉首饰高拢,嘴角漾着娇羞微笑,眸子柔情似水,在婚袍与喜烛映衬下妩媚妖娆。
他只看一眼,便陡然窒了呼息,紧接着被极大的满足与喜悦包围。他自怀中拿出一个蜀绣绸袋,缓缓打开,取出那颗珍惜保留着的玲珑骰子放进王绮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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