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绮一惊,低声急急问着:“莫非他真有反意?可如何会将女儿送回乾都?”
江清平讳莫如深道:“他是觉得时机未到,在敷衍迷瘴陛下呢……他心中尚有忌惮。”说罢,手就下意识的摩挲上了手间长剑,眼神凌厉严肃起来。
王绮覆盖住他的手,担心的看着他,他眼中凌厉倏地消散,目光转而温柔道:“别担心。”而后举箸为她夹起饭菜。
……
江清平与王绮回府后,就有皇后懿旨传王绮明日进宫,听传旨太监隐晦着说,皇后将都城里未出阁的贵胄之女都请了去,自然还一同请了王绮等命妇。江清平讳莫如深的听完懿旨,对王绮说道:“这是要为永庆王张罗婚事了,你怀着身孕不便应付这种事,我替你同皇后告个罪,免你去周旋那些妇人小姐的。”
王绮摇头道:“有皇后懿旨下来,我岂能凭心思说不去便不去,若是不去,你怕是会被同僚编排轻视皇家。”
江清平见她为自己考量,一时心像被蜜糖裹紧了,垂眸偷偷欢喜了阵子,正巧有侍女禀告已备好了洗澡水,便倏地将王绮抱起,将她与自己一同入到浴桶里,又是好一阵揉搓缠绵。
☆、第二卷第九章
第二日,王绮忍着倦意早早起身梳洗装扮,入宫经过侧门时,便见许多世家闺秀亦由侍女搀扶着走来,王绮一眼便看到了林业明和已然嫁作人妇的齐家小姐,林业明今日来送妻子,眼波流转间就看到了王绮,见她已然小腹微隆,脸容上就顿时升起复杂神采。王绮再看到他不禁心生感慨,往前同他的纠葛就像前尘旧梦一般,而今再也荡漾不出什么波澜,林业明脚步踯躅着想走过来,王绮却只对他坦然的微笑了下,转身便进了宫门。
待拜见了皇后娘娘,王绮被领去了席坐,她是和亲的郡主又是抚远王妃,自然被安排在了皇后下的尊位,只是紧挨着她的非其他王妃命妇,而是昨日在街上所见的沈清。王绮心下了然,皇后如此安排怕是得了皇帝授意,打的主意该是将沈清指婚于永庆王苏远,以安抚蠢蠢欲动的大将军沈构。
众人见沈清被安排在了尊位,也同王绮般明了了皇后的意思,原本满怀期待的官家小姐们皆有些丧气,命妇夫人们也一时小声议论起来,就见御史夫人杨氏同一旁的命妇小声嘀咕道:“我听闻昨日永庆王与沈家小姐在街市间撞上,那沈家小姐口出恶言不说,还动手推搡了永庆王。”那杨氏虽自觉声音低矮,但宫殿空旷自然就将声音放大了些,就连与她两丈之隔的王绮都听的真切。
又听另一命妇说道:“看来两位确如传闻中说的有些嫌隙了。听宫里公公说,昨日陛下召见永庆王,与他提起指婚之事,那永庆王听了那官家小姐的名字,直接跪下说宁愿遁去佛门也不愿娶那……”她扫了眼沈清,抬手掩住声音,“……娶那女夜叉。”
说罢,两个命妇皆以帕掩唇轻轻笑了声。
沈清虽听的不真切,却也零星的听到了些,当下就攥紧了帕子,面容僵硬起来。
坐上的皇后凉凉扫了眼命妇们,命妇们自知失礼方停下说笑。
宴席散后,皇后朝华由侍女服侍着回殿,皇帝苏恒已然在寝殿批阅奏折候着她了,她抬步走近殿内,就见永庆王苏远立在苏恒旁,口中还念念有词:“无论如何都不能娶那女夜叉……”
苏恒抬手将奏折“啪”的扔在案几上,抬首蹙眉看他。
苏远继续道:“皇兄……你是不知那女人,昨日她冲撞了我的车马,竟还动手推搡我!”
苏恒抿唇,目光凉凉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已然将他的心思看透了般。
皇后走进殿内,笑着对苏远说道:“我今日见了沈家小姐,要说礼仪矜贵,倒不逊色于其他官家小姐。”
苏远一边用手急急的敲打着折扇,一边说道:“她那是虚伪作态啊,想当初她不由分说将我生生捆在树边两日,这丫头实是个心狠手辣的,她……”
“好了。”苏远不带说完,苏恒便喝止道。
苏远停下控诉,苏恒向他一挥手,他便迫不得已的施礼退了下去。
朝华上前来,为苏恒换了新茶,笑道:“阿远倒是个性情中的,只是不想娶还能说出人家姑娘这么多不是来。”
苏恒相起江清平今日早朝后的话,凉凉一笑道:“他哪是不想娶……他是不敢娶。”随后长叹了一声,心道苏远不愿娶也罢,总归指婚只是安抚沈构的权宜试探,就算是安抚住了沈构也难保他将来不会生事,不如将他干脆的一网打尽。于是暗暗思忖起其他绸缪安排。
……
宫门甬道上,沈清紧紧攥着手帕,目光凌厉的看着迎面走来的苏远。
苏远远远的就开始打量她,只见她芙蓉锦袍裹身,衬的腰肢纤细柔软,柔软长发只以海棠白玉簪和流苏玉步摇隆起点缀,却更显眉目清朗动转含情。他看着她这番小女儿娇态,却恍惚间想起了那年雍州围城,她身披战甲于城楼上的飒爽英姿,那样夺目的沈清,他只一眼便记在了心上。
他还在直直的凝视她,沈清已然走到了他的跟前,开口便道:“王爷不愿娶我,也不至要在天下人前败我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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