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她愕然,没料到他竟知晓婉清低贱的身份,她的生母果出自青楼,但颇受陆二老爷宠爱,连元配都退居之下,久了她也忘了陆婉清出身不好。
“祖母的好意孙儿心领了,我的婚事不劳费心,不过你既然提了,我也知会你一声,前儿个我刚进城时,无意中接到一位从楼上掉下来的姑娘,就她吧!”他随意一说,好像毫不在意,是个女的就行。
“胡闹,你以为成亲是儿戏,随一说是谁就谁吗?祖母决定了,就是婉清。”她不跟他商量了,给他脸还不要脸。
欧阳无恕冷冷一笑。“我与她有肌肤之亲了,祖母莫忘了前日是女儿节,凌波湖畔的男男女女都瞧见了,我若是不娶,对方一状告上官府,咱们这将军府或许就要不保。”
“那姑娘出身权贵人家?”一听保不住将军府,惊觉事态严重的陆氏就慌了手脚,怕得罪的是皇亲国戚。
“诚意伯嫡长女。”他特意强调嫡长两字,一般世家极为看重嫡子、嫡女。
“诚意伯……”那是哪户人家,没什么印象。
陆氏被“嫡长女”三个字震慑住了,又一时没想起诚意伯是何许人也,心口吊了十五个桶,七上八下。
她会想不起诚意伯一家的事,跟她的身份有关,她毕竟是寡妇不常与府外之人往来,什么婚丧喜庆人家也不会下帖子给她,她的亲生儿子品阶又不高,没人想巴结,因此对京里的勋贵也不甚了解。
欧阳无恕便是知道她的弱点,让她无从拒绝,措手不及的顺着安排。
“这件事忠义侯夫人会出面,你等着喝孙媳妇茶即可。”
他没说婚期定在两年后,让陆氏惊讶得几乎跳起来。
“什么?”怎么就定了,她还没同意呢!
欧阳无恕不等她的回复,笑着离开,看到那张涨得发紫的脸他感到特别痛快,这个老女人也栽在他手中一回了吧。
跟在他身后离开的单军,一等到远离陆氏的院子,便低声开口——
“主子实在不该和老夫人正面对上,太直接反而不利。”陆氏心眼多,成事不足,坏事是轻易得很,他得小心陆氏背后使阴招,暗中破坏。
单军喊欧阳无恕原本是唤公子的,但随着欧阳无恕的官阶越来越高,年纪越来越长,再喊公子不合适,他原先即是平阳侯府家将,理应唤少主,便改口唤主子。
欧阳无恕自然知道陆氏阴险,只是他实在不愿再忍耐陆氏母子俩。
“这些年二叔又夺走多少东西?”他昂首阔步走回他所居院落“松涛居”的书房,一整排的书架上放的皆是兵书。
神色一沉,单军垂手回答。“五万多两。”
“你就这么给出去?”他拚命得来的私产倒给狼叼了。
单军苦涩的道:“不是给不给的问题,而是他整日在门口哭穷,要人救济,还买下一堆东西要店家到府里收款,我不给老夫人就闹,一要绳子往脖子套,扬言要上吊。”
“下次再有这种情形就给她白绫、毒酒、匕首,三者选一,我给她守孝。”
“这样好吗?”有违人伦,落人口实。
欧阳无恕冷笑,从兵器架子上取下一柄短刃轻轻擦拭,“她想死我成全她,岂不就是全了孝道?我用上等的金丝楠木棺葬她。”够盛重了吧!风光大葬。
单军闻言喷笑,“老夫人真会气死。”
他一哼,“我还怕她死不了,装模作样,日后再有人上门要帐一律打出去,半毛钱也不准付。”
“但你二叔他……”是个浑的,若是不要脸在府门外大闹……
“亲叔侄都不见得情谊深厚,何况是隔着肚皮,不用给他留脸面,若是想闹就叫京兆尹来处理。”他就不信治不了赖皮,想在他面前耍手段绝无可能。
单军点头,表示明白,接着转了个话题,“晴小姐人很不错。”
“晴小姐?”他挑眉。
他笑了笑,心照不宣。“主子几时瞧上她的?小姑娘足智多谋,聪颖慧黠,堪为良配。”
一说到如花绽放的姑娘,欧阳无恕硬的表情忽地柔和了,“想着、念着,就往心里搁了。”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这三年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时会想起她,远望圆了又缺角,缺了又圆的月亮,想着她是不是站在月光下,看着同一片星光闪耀的夜空。
想就停不下来,成为心口一道抹不去的影子,那时他还不觉得心动,只把她当妹妹看待,心想回京后收她为义妹,两人以兄妹相称。
可是当她从天而降时,发现眼前令人惊艳的娉婷少女是她,他心中的火莫名地烧了起来,整个人感觉快要沸腾了。
那时候他什么也没想,只想着她合该是他的,两人的缘分早就系上了,谁叫她自投罗网。
“可晴小姐尚未及笄。”主子是不是急了些。
欧阳无恕低声一笑。“所以要先下手为强,握在手心的才是自己的,我看中的人,绝不容许他人觊觎。”
单军失笑:“主子,这不是战场。”
“却攸关我的一生。”比打仗还凶险,只准胜,不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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