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初靠着苏子晴的提点大赚一笔,还顺利逃过干旱和暴雨的损失,在那一段粮价高涨的时节里,他们反而一枝独秀,在众多商家中脱颖而出。
于欧阳无恕的牵线下,沈家成了本朝八大皇商之一,专门供给江南的织锦、苏绣和各种酒品,沈若秋的大哥也一跃为沈家家主,沈家上下一片和乐,再无争产一事。
“你瞧瞧你,扮了这些年的傻子,这下子终于苦尽甘来了,不用担心有人再害你。”大舅母拭着泪,像在嫁女儿似的既欢喜又难过,感觉心窝被挖去一块肉一般。
“大舅母你别哭,怎么我嫁人你比我哭得还伤心,我不过换个地方住,瞧你哭得像生离死别……”舅母一哭她也觉得鼻酸,两世为人她都是没娘的人,从不知有娘的感觉。
“呸呸呸!大吉大利,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呀!大好的日子说些触楣头的话,你呀,这样调皮怎么当人媳妇儿。”恨铁不成钢的大舅母轻轻往她脑门一戳,不准她说不吉利的话。
“就是!晴儿你上头虽然没有公公婆婆,可还有一个继祖母,行事为人要谨言慎行,不能再如在闺阁时那般恣意妄为,你那些……呃,画就别画了,让你夫婿知道总是不好。”说起春宫图,一把年纪的二舅母也脸红。
画画出售的事沈家有几人是知情的,虽不赞同但也阻止不了,那时他们能帮的忙有限,只好由着孩子自立自强。
“知道了,二舅母。”苏子晴点头应允,心里却想着欧阳无恕早知道了。
“娘,二婶,你们是来送嫁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们不让表姊嫁人。”一位黄衣姑娘挽着另一个五官和她有些相似的少女,感情极好的堂姊妹俩笑成一团。
“去,没规矩,两只皮猴,我和你们表姊说着话,猴儿插什么嘴。”大舅母嘴上骂着,眼里全是笑意。
“别说太长,花轿要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叨叨念念,亏得表姊脾气好,面不改色的忍受连珠炮。
表妹话才一落下,外面便传来喜娘的高喊声——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快送新娘子上花轿。”
然后是一连串的吉祥话,都是祝百年好合,子孙满堂的。
“妹妹,哥哥来背你了。”苏子轩一身新衣,显得清俊不凡,有著书生的儒雅。
“嗯。”原本该为她盖上喜帕的是母亲,但张静芸迟迟未出现,只好由大舅母代替,从此她就不是苏家人,只喝夫家水,只食夫家米,为夫作羹汤,夫妻恩爱长。
“举人老爷背新娘子了,闲人快让开。”喜娘一喊。
潜心学问的苏子轩如他所言在十五岁这年考上举人,但不是头名解元,而是亚元第二。他脸色严肃的背起坐在床沿的妹妹,不是直接上花轿而是到了正厅,脚步沉稳地往前走,这时的新郎倌也在厅堂。
只是抬头一看,高堂的位子端坐着神色略显不快的苏长亭,他身边的位子居然是空的,都快出门了还摆架子,难怪苏长亭不快了,眼看吉时快过,苏子轩沉着地让人请求亲娘的牌位,置于空位。
张静芸不来又何妨,照样拜别爹娘。
“等一下,我还没入座呢!”故意穿了一身白的张静芸只在头上插了一朵大红珠花,她是来让人不舒坦的,但是看到座位上的元配牌位,她顿时脸一黑,阴沉地难看。
“一旁站着去,先给元配行妾礼,再站在云姨娘、罗姨娘、杜姨娘那边。”苏长亭冷着声音命令。
“什么,行妾礼……”他居然、居然半点面子也不给她,众目睽睽之下要她向元配行礼,把她视为婢妾之流,让她丢尽颜面。
在众人的目光下,张静芸屈辱地向牌位福身,而后难堪的站到小妾之首的位置,不知是谁有意发出一声嗤笑,她涨红的脸更是红得要滴血,几乎站不住的想逃开。
苏子轩慢慢地放下妹妹,让她跪在蒲团上,另一个蒲团跪的是身着红色喜袍的欧阳无恕,两人齐齐磕头,感谢父母的生养之恩。
一礼毕,正要起,走近的苏子轩才要低下身背,嫁衣红似火的妹妹已被人拦腰抱起,他连忙伸手一拦,“于礼不合。”
霸气的新郎官将人顶开。“我抱我自己的女人哪里于礼不合了,我就是理,别以为你长得像她就能碰她。”
喜帕下的苏子晴吃吃发笑,小声的说:“小气鬼,这醋吃得太没道理,你连大舅子也吃味。”
欧阳无恕的响应是双臂收紧,她立刻不敢再笑出声。
“我说好了要背她上花轿。”苏子轩坚持。
“我抱她也一样。”欧阳无恕不退让。
两人像斗牛般僵持了一下,喜娘出面说了一句吉时快到了,不甘心的苏子轩沉着脸退开,任由欧阳无恕得意。
“等一下,我想和母亲说几句话。”苏子晴扯扯抱着她的男人袖子,准备给人最后一击。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总要让她知道何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猖狂太久了,总以为元配子女是软柿子,任她揉捏。
“别说太久,为夫急着拜堂入洞房。”他语气轻佻,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房事,苏子晴微羞的横了他一眼,但盖着喜帕他瞧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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