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噼里啪啦,震耳欲聋。
穹顶一般的花架子从木屋门口排到了书廊那边,上面是红白还有粉色的玫瑰,好不艳丽。从木屋门前到整个花架走廊上都用红色棉麻织成的毯子覆盖住了。要从木屋走到书廊这一头必须走过红色长毯子,但是南诏的规定是新郎从出门到女方家的路上脚都不能沾地,所以上官宓要走过把他背过去。
在众人的笑容中,小木屋的门被缓缓拉开,眼前赫然呈现的是一个身着大红色喜服,头上盖着喜帕的萧子宣。
这一套是师父和师娘当年成亲时所穿的,巫冷亦把它作为送给上官宓的礼物。而萧子宣的手上握着玄黑色的紫巅宝剑,将它作为自己的嫁妆。
他美的不可方物,站在人群中间,宛若出尘绝色的仙子,那喜服上的牡丹花还是一如几十年前那样艳丽雍容。
微风轻轻摇曳着他的裙摆,明黄色的流苏迎风抖动。
上官宓缓缓踱步到他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那微微发凉的触感从指间上传开。
“子宣,把你的手交给我,剩下的路我们一起走。”
感受到肩头沉甸甸的重量,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踏出第一步。
在众人的欢呼声还有鞭炮声中,她仿佛走了一个多世纪。
“子宣,你知道吗,直到前一刻我的手还在颤抖,不确定是否有给你幸福的勇气,但是现在你在我背上的这一刻,我相信我能牢牢抓住你。”上官宓独自动情地道。
红盖头之下,萧子宣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道:“我知道,我一直相信你。”
她知道萧子宣素来自卑又胆小,那一天,他肯下跪拜别父母,可见他有多么在乎眼前这个人,他终于知道,能给人勇气的是爱。
最后一步落下,他们终于到达了红毯的彼端。
这一头,神医巫冷亦在等着他们。
他微笑道:“宓儿,你从小背井离乡来到南诏,父母姐妹常不在身边,你嘴上不说但为师也知道你其实一直害怕孤独,如今你不再孤单,为师很是欣慰。”
上官宓惭愧地低下头,她点点头:“师父说的是。”
“你是我的得意门生,无论那样都很出色,唯一的缺憾就是你还太小,不懂得人生很多坎坷其实与自身有关。你年幼成名,难免恃才傲物,又少经挫折自然自视甚高,可是你却常常忘了生活的本质是什么,名利色只是令人艳羡的华丽衣袍,柴米油盐和平凡的关系才是真正的血与肉。”他的眼中泛着柔软的波光,望着上官宓缓缓地道:“衣袍再华丽也只是穿出去给别人看的,生活是活给自己看的,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上官宓拉着萧子宣的手,微微喘息地眨了眨眼:“师父,徒儿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现在和徒儿说这些。”
巫冷亦又扫了萧子宣一眼,淡淡的笑道:“为师要告诉你的是,萧公子是你命中的劫数,注定出现让你看清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人一生有太多诱惑和岔路口,你一定要先想清楚自己真正需要什么,再下手去做。切莫不要被名利与色蒙住双眼,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
上官宓要下嘴唇,轻轻点头:“师父你放心吧,多谢师父的提点,宓儿长大了,是子宣教会了我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不是南诏第一名医的虚名,更不是虚假美丽的皮囊,而是我们一路走来切切实实相信着彼此的信任。”
巫冷亦点点头,轻笑道:“师父祝愿你们,今后不论遇到什么障碍,都能一起同心协力地度过。”
他将手放在上官宓的手上,又拉起萧子宣的手,三个人的手重叠在一起。
解海棠嗤笑出声,在一旁高喊道:“时辰到,一拜天地。”
上官宓和巫冷亦相视而笑,拉着萧子宣的手朝身后天空与大地一拜。
“二拜高堂。”
两人朝巫冷亦缓缓鞠躬,萧子宣的手微微发抖,上官宓知道他一定是想念他的父母亲了,于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些好让他缓解焦虑。
“夫妻对拜。”
在如雷的掌声中,两人终于完成了仪式,正式结为夫妻。
缘起缘灭,尽在一瞬。
上官宓推开新房的大门,那一瞬她仿佛看见已经崔艳的影子,她的人如同名字一样美得令人神魂颠倒,她和段红玉的爱情虽然不能大白于天下,却也是那样可歌可泣,在恶劣的环境下相濡以沫了十几年。
可她奋力追逐的道路上却永远看不见那个真正陪在她身边的人。
她也曾经做过崔艳第二,好歹悬崖勒马浪子回头。她现在手上牵着的,就是那个幸福。
缓缓掀开大红的盖头,那个眼光如水的男人正满面羞赧地看着她。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她以吻堵住,缠绵良久。
“嘘……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她轻笑道:“师父今天说了,人最重要的是要明白自己要什么,子宣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萧子宣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她:“我么?”顿了顿道:“我想要我们一直一直和睦地在一起,我想要父母健康长寿。”
“哈……你对未来还没有什么计划嘛。”她放开萧子宣。
萧子宣悄悄抬眼扫了她一下,又迅速垂下眼眸,扭捏半晌才道:“我……我还想要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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