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丹青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又雀跃起来:“谢璇姐。暑假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感谢璇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楷璇心里凉飕飕地想:要是没有你四处去乱约,我现在已经坐在约翰霍普金斯的课堂里了。整件事情里唯一完全无辜又被改变了人生轨迹的是我楷璇,你小子倒好,该吃吃该喝喝,勤工俭学一下就又是一条好汉。但这些心思她都没说出口。穆丹青年纪小,被强行出柜又众叛亲离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楷璇的事情就算说给他知道,除了给他增加心理负担,也没其他作用。毕竟就算跟他说了,楷璇也不可能再回约翰霍普金斯。况且来H大是楷璇和刘沁梅商量好的。楷璇自己做了决定,就自己走完自己选的路,不喜欢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穆丹青见楷璇沉默,很敏感地问道:“我的这些事还是惹你不高兴了吧?对不起啊。我想来想去,B市能帮我的真的只有你了。高考完我喝多那次之后,咱们班的男生都躲着我走。满打满算,现在我也就你和梁雨两个能帮忙的朋友。梁雨一个小姑娘,家境本来也不算宽裕,音乐学院又是攀比成风费钱的地方,我实在不好意思跟她开口。”
楷璇轻轻嗯了一声:“我懂,你别去给梁雨添堵。她重感情,又帮不上你什么,知道你的事心里肯定不会舒服。你这个道歉我接受了。这一篇就算翻过去了,以后不用跟我提。明天放学我去你们学校找你。大概五点到,快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你最好别让我等。”
穆丹青如蒙大赦:“喳。小的提前一小时在校门口恭迎圣驾。”
☆、第八章 初恋
挂了穆丹青的电话,楷璇攥着手机犹豫了很久,终于拨了一串号码。上次被打的时候丢掉的果三被警察找到了,手机屏幕像蜘蛛网一样,但这不影响楷璇把通讯录保存在SIM卡上。这串数字不在楷璇的联系人列表里,两年多的时间,换了三台手机,这串号码都从未出现过。可是楷璇手指如飞,似乎想都不用想就可以输入这一串数字。
电话拨出去之后响了很久,直到楷璇觉得永远都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电话竟然通了。
电话那头是个慵懒的女声,拖长了调子“喂~~”了一声,尾音里似乎有个小钩子。
楷璇一时失语,竟然有一种什么都不说就挂掉电话的冲动。
那边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声音,却也一直等着,并没有挂掉电话。
两边沉默许久,楷璇才主动开口:“我是楷璇。”
对面的人似乎强打起几分精神:“有事找我帮忙?”
楷璇苦笑了一下。也是,三年了,那些没事就抱着手机煲电话粥的日子回不去了。现在二人之间,确实是无事不会登三宝殿了。
见楷璇不说话,对面的女声又恢复了慵懒:“我在我男人家呢,没事我挂了啊。”
楷璇忙说:“别。我确实有事找你。高中暑假的时候跟你玩得很好的那个同志酒吧老板你记不记得?我记得他的酒吧在美院附近吧?”
女人似乎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地说:“哦,天宇啊。他那是清水同性恋吧,什么刺激的都不能玩,连高点度数的烈酒都没有。我记得你只去了两次就嫌无聊,怎么今天想起来问我他的事情?”
楷璇深呼吸了一下,说道:“我一弟弟,gay,被他爸妈发现了,切断了经济来源。他说他想找个地方课后打打工,我想着酒吧一个是工作时间差不多都在课后,一个是过来人比较多能开导开导他。最重要的是天宇那家酒吧不涉黄赌毒,小孩子在那我放心。”
对面女人笑了一下:“三年了,你连放低身段道个歉都不肯。今天你主动求我竟然还是为了别人的事情?”
楷璇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牧歌,对不起。迟来的道歉你还能接受吗?”
牧歌是楷璇的初恋。俩人从初中好到高中毕业。那时候性教育太匮乏,十八线小城又信息闭塞,楷璇心里根本就没有同性恋这个概念,就是觉得和牧歌腻歪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牧歌因为家庭原因十分少年老成。当年她爹不疼娘不爱,爸妈为了早日甩脱小包袱,在牧歌五岁的时候就花钱把她塞进了小学。从此十多年的学生生涯,牧歌都是班上最小的那个。在青春期之前,牧歌一直因为个子矮反应慢,是全班同学霸凌的对象。
楷璇开始和牧歌熟识的时候,已经过了牧歌被霸凌的时期。那时候的牧歌随便写一篇作文就是语文老师口中能直接上《读者文摘》的东西,思想和内涵都是同龄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楷璇和牧歌是从聊红楼梦开始相识相知的。那时候楷璇是个中二少年,叛逆得很,父母的说教在她眼里就像放屁。然而牧歌就不同。作为同龄人,牧歌可以就“爱”、“平等”、“自由”这些假大空的话题洋洋洒洒跟她写十几页的书信讨论,其中不乏新颖又有说服力的观点。有一段时间牧歌就是她的灵魂导师,牧歌指东她就觉得西一定是错的,牧歌放个屁她都觉得全是哲理。
高中的时候牧歌去了隔壁省最好的高中,楷璇却还留在十八线开外的A城。俩人每天半个小时电话粥、几十条短信,让楷璇爸妈忍无可忍,最终没收了楷璇的手机。楷璇和牧歌靠着每周十几页的书信往来,维持了三年的炽热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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