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陆溱观有几分心酸,水水已经忘记两年前那曾经过得不错的生活,只记得这两年的贫困与寂寞,都怪她不早一点下定决心,让水水这样辛苦,但是……她相信一切将会好转。
下意识地,她轻轻握住系在腰间的荷包。
里头有一只玉虎,是从爹娘的木箱子里取出来的,她以为早早丢掉了,没想到被爹娘收在木箱子里。
那只玉虎是她尘封的记忆、尘封的温暖。
玉虎的主人不在跟前,他的五官面容已然模糊,但她记得他用黑曜石似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她,很认真地对她说——
你要相信,你是最好的。
是的,她是最好的,从现在起她会努力相信。
车厢外,赶车的季方运起内力,细细听着车厢里的交谈。
挺有意思的,居然可以这样和小孩子说话?如果爷也能这样跟小少爷讲讲道理,爷就不会老是被小少爷气到内伤了吧。
他提醒自己,回头把这些话给写下来,寄给主子爷,看能不能教会爷,人家是怎么当父母的。
黄昏时分,他们来到柳叶村,村子不算大,但也有几十户人家,季方思忖着到里正家里借宿,于是一路询问,终于来到里正家大门口。
停下马车,季方进屋交涉。
陆溱观也带着水水下了马车,坐了一整天的马车,就算再舒服,骨头也都快颠散了。可才站定,另一部马车疾驰而来,车夫拉紧缰绳、停下马,立刻冲进里正家,人未到、声先到——
“大夫、大夫在哪里?”
莫非这柳叶村的里正也是大夫?
陆溱观拉着水水往旁边让开,不多久车里下来一个二十几岁、长相斯文的男人,他背着银发老妇,快步进入里正的屋子。
有人生病?陆溱观难掩好奇,带着水水进屋。
厅堂不大,几个人进屋,就没地方可转身。
厅里还有一名中年男子,他满脸为难地道:“这位爷,我真不会看病,平日里我只能治治跌打损伤的小症候,村里人生重病,还是得到镇上请大夫。”眼看着穿着华丽的客人,里正哪敢随便用药,何况他真看不出来老妇人生什么病。
斯文男子满脸焦虑,此处离镇上有两个多时辰的路,现在过去恐怕赶不及。
看看众人,陆溱观扬声道:“让我试试吧。”男子转身望去,上下打量着陆溱观。
陆溱观上前一步,落落大方地颔首道:“既没有别的选择,便让我试试,行不?”
男子怀疑的眼神并没令她生气,毕竟这年头鲜少有女大夫,可她不知道,自己笃定的口吻,已博得对方的信任。
“那就麻烦姑娘了。”男子退开两步。
陆溱观点点头,朝长凳上的老妇人走去,她正陷入昏迷,是男子扶着她,她才不至于摔跌在地,陆溱观仔细替老妇人号脉,接着触诊。
过了一会儿,陆溱观抬眸问:“老夫人是否患有消渴症?”
她果真看得出来?男子急道:“是。”
陆溱观看向里正,又问:“这里可有糖块?”里正飞快接话,“有有有,我马上去拿。”
糖块取来,陆溱观让老妇含入口中,不多久老妇人慢慢苏醒。
男子满心感激。“多谢姑娘。”
“老夫人应该有常备药方吧?”
“是。”
“能让我看看吗?”
“好。”男子从怀中拿出药单递给她。
陆溱观看过后,添入两味药材,再将药方交还给男子,男子命人去抓药后,与里正交涉几句,里正没有回答,却为难地看向季方。
陆溱观明白里正的为难,他们才是先到的,不过事有轻重缓急,于是她浅浅一笑,问向里正,“这里就让给老夫人吧,里正,请问还有哪户人家有空房间可以借住一晚?”
男子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插队了,他上前对陆溱观一个长揖。“在下黄宜彰,多谢姑娘援手。”
“应该的。”
几句客气应对后,里正让儿子领着陆溱观等人去其他人家借宿。
陆溱观借宿的是户白姓人家,只有老夫妻两人,儿子都在镇上开铺子,房间虽然没有里正家里宽敞明亮,但胜在干净整洁,老夫妻把房间打理得很好,随时备着,让儿子们回来时可以住得舒服。
后院养着一窝鸡和几只兔子,水水迷得不得了,同它们玩得不亦乐乎。
晚饭过后,陆溱观牵着水水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水水问:“娘,以后咱们的新家可以养鸡和兔子吗?”
“可以啊。”
“我能每天喂它们吃东西吗?”
“可以啊。”
“我可以给它们讲故事吗?”
这小丫头是给阿璃讲故事讲上瘾了?陆溱观不免失笑,亏得阿璃有耐心,能忍受水水讲得乱七八糟的故事。“我们家的鸡和兔子肯定是天底下最快乐的鸡和兔子。”
一想到就要有一窝快乐的鸡和快乐的小兔子,水水咯咯笑开,一双眼睛成了弯月。
远远地隔着篱笆,陆溱观看见黄宜彰独自走来,她牵起水水到门边迎客。
看见她,他咧开嘴,露出好看的白牙。“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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