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位钱大夫人……实在招惹不起。
紫鸳脸色不佳,瞄一眼陆溱观,说:“今儿个不买药,要请陆大夫出诊。”
大夫人痛恨狐媚子,最近得知老爷在外头养外室,连孩子都快生下来了,气得天天整治大清早有人来报,大夫人终于知道外室藏在哪儿,点齐人手立刻上门大闹,闹到外室出了事儿,有人赶紧悄悄给老爷透了讯息,老爷听到消息,连忙扶着老夫人上门护外室,这让大夫人情何以堪。
大夫人膝下有个儿子,少爷已经十八,但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好事不干、专逛窑子,是棹都有名的轨裤,老爷打也打、骂也骂,可性子生成、改不了啦。
老爷对少爷心灰意冷,如今外室肚子里好不容易有货,大夫还打包票是儿子,老爷自然心花怒放,拚命护着,连老夫人也是相同态度。
总之,闹到最后还是让人出门请大夫。
偏偏大夫一个个都说没救,这时大夫人想起陆大夫。
大夫人本打算让陆大夫喝喝罚酒,这会儿天时地利,当然得让人来请,倘若陆大夫把人医死,自有老爷寻她麻烦,若是把人救活,大夫人自也不会让她好过。
总之,陆大夫今儿个这关,难过啦。
“什么情况?”陆溱观问。
小丫鬟满脸泪水,呜咽道:“我们家太太怀有九个月身孕,可肚子撞上桌角,流了一地的血。”
康掌柜经验老道,忙问:“没请大夫吗?”
“请了请了,都说没救,求求陆大夫救救我们家太太吧。”小丫鬟当场就要向陆溱观下跪磕头。
见她如此,陆溱观道:“我去看看,不过得先绕到秋水胡同一趟,我需要手术工具。”见陆溱观应下,康掌柜心急如焚,没听见旁的大夫都说没救吗?这会儿来请陆大夫,肯定是要让她顶缸的,躲都来不及,怎么能够当面撞上?
康掌柜把陆溱观拉到一旁,低声劝道:“别去,钱大夫人不是善荏,知府大人也不是吃素的,不管救活救死,你都讨不了好,恐怕连家里都要受到牵连,上回七宝美髯丹的事已经结下仇,这会儿……要不、你装晕……”
紫鸳见状,目光一闪,朝外喊人,不久,两名衙役冲进门,二话不说,一左一右抓住陆溱观的手臂,把人给架上马车。
这阵仗哪是在请大夫,根本是押犯人,康掌柜急坏了,连忙同伙计交代几声,出门寻东家去。
秋水胡同离济世堂并不远,没多久功夫就到了。
陆溱观下车,进屋拿手术工具,顺手拉住采茵,低声道:“我得去钱知府家接生,看这情况,怕是会出事儿,知府家是官家,咱们不过平头百姓……你和魏旻带阿璃和水水去王府,有王爷在,能保你们不出事。”
“姑娘呢?”
陆溱观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若只是剖腹产难不倒她,就怕有其他状况。
“姑娘,我同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脱身容易,要是连你都搭进去……”她摇摇头,握紧采茵的手道:“告诉魏旻,万万不能冲动。”
两人不过多说几句,紫鸳已经在外头喊人,陆溱观飞快朝采茵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采茵眉心微蹙,怎么就在这当头呢?
没有太多时间让陆溱观思考,妇人情况相当危急,再耽搁下去,母亲和孩子都难保。她迅速让人熬煮麻沸散,孕妇喝下后,留两个产婆在屋里帮忙,消毒、开刀……手术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
幸好母子均安,妇人的脉象平稳,且孩子个头不小,当洪亮的哭声响起,屋里屋外一阵欢呼。
缝合好伤口,产婆帮着把床铺整理干净,陆溱观替妇人再号一次脉,斟酌再三,开好药单后,走出屋子。
老夫人坐在上位,手中抱着甫出生的孙子,笑得嘴都阖不拢,钱大人在一旁看着,也是满脸神采飞扬,钱大夫人却神情阴沉,想杀人似的,在她跟前伺候的丫鬟无不战战兢兢。
陆溱观道:“钱大人,产妇的状况危急,别无他法,我只能剖腹取子。”
闻言,钱大人心惊胆颤,肚子都剖开了,人还能活吗?那是他的婉儿啊,他声音微颤地问:“那婉儿她……”
匆匆过来,陆溱观对钱府里的阴私事儿并不清楚,但是光看钱大夫人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她也能猜出大概。
“虽然产妇因之前耽搁太久、失血过多而有些虚弱,但幸好底子不错,我已写下药单,烦大人派人抓药,两个时辰喝一剂,若到明天早上都没发烧,就没问题,至于身子,待伤口愈合之后,再慢慢调养即可。”
钱大人满心佩服,这样子还能活,果真是神医!
“伤口要多久才能愈合?”
“八到十天就能拆线,不过这回产妇毕竟是动大手术,若是以后还想要孩子,至少得隔三、四年。”
意思是以后还能再要孩子?钱大人喜出望外,与母亲对视一眼。
老夫人念了声“阿弥陀佛”,道:“婉儿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母子对话间,两道怨毒目光毫不客气地射向陆溱观,钱大夫人痛恨陆溱观坏事,恨不得将她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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