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有一次也是深夜反酸,跑到了卫生间,胃又绞痛得厉害,瘫软下来就再也无力起来,挣扎了几次还是徒劳无功,索性就这么趴伏在地上昏睡了一夜,幸好那时是七月酷暑,第二天醒来也没多大点事,除了青黑的眼圈,肿胀的眼皮,浑身的酸痛,其他倒也没什么,洗洗干净依旧上班去,又是一枚职场专业人士的形象。
他离开的这些年,除了身边没了个管着她的人,还杳无音讯的消失在太平洋彼端,对她不管不问,也不跟她闲话家常,任她风雨独身,一路磕碰跌撞的走来,是真的苦啊,像一株无根的野草,被命运几番抛掷,却偏偏有灵魂有思想,所有的意识都那么的清醒,她一样一样的承受,心如刀割,痛入骨血。
杜影云靠躺在半支的枕头上,揽了简沁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一手抚顺她脑后的长发,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游移在她泛白的脸上,审视沉思。
简沁扑窝进他的胸膛里,他独属的温热气息更加萦绕周身,伸手钩住他的颈,软着声说:“睡吧……影云……没事。”鼻尖在他胸膛前裸露的皮肤上蹭了蹭,像小猫一样寻了个舒适的地盘,沉睡过去,杜影云由心一笑,手掌贴在她的耳侧摩挲,“一直都是个不让我省心的……”
经这么一个闹腾的插曲,两个人都疲惫不堪,相拥着沉睡过去,她贴附在他的胸口处,他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一室亮堂,灯光暖暖的笼罩着这一对有情人。
次日是周六,杜影云醒转过来,看了眼时间就起身了,简沁依旧睡得沉,也睡得安稳,骨碌翻个身朝向里侧,双手下意识的挡护在头部避开了亮堂的光线,继续约会周老。
身穿宽松居家服,额前的碎发未经定型自然的垂下,当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修饰的男人,安然的站立在灶炉前,与这世间万千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一样,为自己的女人烧制早餐,却又大不相同,他的神思,不可言说的澎湃荡漾,一层高过一层的激起,不知道何时何处是顶点。
面对着崭新的成套的锅碗瓢盆,杜影云神思恍惚,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太快,转眼,他就成家了,仿若那一次的求婚就在眼前,那一刻的颤动就在刚刚,然而此时此刻,他竟然这般闲适的为了她再一次的掌勺烹调,就为了暖一暖她的胃,打算日久深长,亲自掌控来调理好她的身体。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她的固执,医院是一个临界点,不到万不得已,任性如她是不会跨出这一步的,什么都是自己默默受着,不表达,也不抗衡,就这样熬,学不会屈服。
杜影云失笑,亏得是从小长到大,年岁积累,对她了解甚深的,倘若是初相遇,他并不见得会对这样的一个她有足够的耐心去探寻思量,去懂得体谅,所以,命运就是冥冥中注定,安排好了这一生,他都是要守护着她,也唯有他一个有这样的资格,不是谁都有这样的能耐。
这一辈子,就为着她,跨越了山川湖海,却甘愿囿于昼夜、厨房与爱,为着她,洗手作羹汤,小时候如此,现在,依旧是。
就此,好好的相伴一生,永远……永远!
☆、第五十二章 新生
当春风肆意的抚摸着人们的脸庞,白色的杨柳絮一朵朵的飘浮而下的时候,May顺利诞下了一枚粉嫩嫩的胖乎乎的小娃。
江亦信,这一个年轻有为的外科室第二把手,虽一直都频繁的穿梭在产房和手术室之间,一次又一次的凝聚集体团结的力量从死神手里夺回重危产妇和气息孱弱的孩子,却从未曾预想过有这么一天,能够亲手迎接自己的孩子降临到这个人世间,这静止的一刻,颤抖的双手已经将内心的所有惊怯、恐惧、喜悦,悸动,毫无遮掩的释放出来,初为人父,他托起了生命的万斤之重。
近两个小时,简沁一直都等候在产房外,虽然这一条狭长的走道,集聚了很多May的家人至亲还有其他几位产妇的家属,都低声的交谈欢笑,喜迎新生,已经显得拥挤吵嚷,可她却还是觉得独自一人紧张得有些坐立不安。
“影云,你有时间的话,过来陪陪我。”简单至极的一条信息,带着无助的恳请,没有人能体会她此刻的心境。
杜影云是疾步小跑着来到简沁面前的,人群熙熙攘攘已经散去几波,只有零星几个人专注的把玩着手机游戏。他一眼就寻见了她,低垂着头双手放在腿上搅弄着轻薄雪纺材质的衬衣灯笼袖口,早就揉捏得褶皱变形,却还是一下一下的不停的折腾,从窗口投递进来的光线并不明亮,打在她身上浅浅淡淡的,一抹纤薄的身影就这样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处。
当有人坐落在身边,简沁知道是他,顾不上去确认一下,就侧身把自己的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懒得出声,这样与他同在,就算时间走得再慢她也不怕了。
杜影云伸手过来探上她那双依旧紧搅在一起的手指,触感冰凉,“别怕,没事的。”
简沁悠悠的微支起头来,下颌抵在他的肩头,这样看他,真真的近在咫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鼻,他那线条分明的轮廓,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她的手从他的手掌心里抽出来下意识的贴抚上他的侧脸,然后动了动身子挤进他怀里,把脸贴靠在自己的手背上,突然轻轻哼笑了出声,觉得这样的一个姿势,比任何时候都来得亲昵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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