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住在了一起,简沁就已经开始备孕了,只是这大半年的时间过去,还是没有动静,此刻翻着台历,看日子上的标标点点,就越发坐不住了。
下午医院的人少,尤其是已经两三点钟了,挂到号就赶着找科室去就诊,然后再去做一系列的检查。她来医院的次数少,屈指可数,又下意识的不想摄入过多信息,有些事情即使过去得再久远,也总是心存抗拒的,所以对这里的环境很是陌生,并不太清楚具体的方位。
匆忙中碰上从诊室里笑说着出来的人,刚好是江亦信。
“简沁,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江亦信先是惊讶,随后就马上进入了自己的职业角色,还有作为友人的关心。
“啊,没事,我就来做个检查,没事,你忙……”端着笑,说完就匆匆的进入了隔壁的B超间。
江亦信转身笑着摇摇头,双手兜进白色长衫口袋里,想着什么时候简沁也跟May的性子越发相近了,咋咋呼呼的,依她所在的这么个位子不太应该呀。猛地笑容僵住,回身看着了无人影的空荡走道,盯着她走进的那扇已经合起来的门,不觉眉心蹙了起来。
简沁接到宋玫莓的电话,刚巧东奔西跑的做完一系列检查,此刻就坐在医院庭园中的走廊上等结果,她的背身是假山,流水从高山滑落溅起水花,微风吹来带着一阵凉爽之感,太阳已经西斜,但射出来的光芒依旧耀眼,这一个夏日的傍晚,倘若换一个地方她应该会很喜欢,觉得惬意,只是这里是医院,心情本就轻松不起来的,一直揪着。
她一手拿着手机置在耳边,一手放在腿上抓捏了一把薄薄的裙子布料,又放开,又捏紧,嘴里说着无关紧要的闲话,心却是一阵紧过一阵的烦乱。
“May,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简沁突然觉得浑身疲惫,再也挺不直身子保持绝佳的仪态,“我应该要知道的事情!”她的语气认真不容反驳,又透着一股子悲凉。
宋玫莓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简沁已经平顺了自己的心绪,对着她轻笑,“没事,你说。”
May看着她这一个样子,往日里活泼的性子全都收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口拙不知道要从哪里说起。其实,简沁这般模样,不叫调整好了情绪,应该是迫不得已,换着戴上了一个假面具,故作轻松,既掩了自己心底里的脆弱,又一心维护着走近的友人不被刺伤连累。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May没能说得出口的话,后来还是江亦信拿着简沁的所有检查报告赶来,气喘吁吁。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医生,虽然系属的是外科,但简沁就是莫名的信任他,她看他快步走来,整颗心提起,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神情是那么的希冀,那么的祈盼,却又在那么一瞬堪堪破裂,满地晶闪的碎片,刺痛了她的双目,一片迷蒙,一片荒凉。
纵然是夏天,但也已近七点,天色暗了下来。该说的就这么几句言语说完了,江亦信走开几步点了支烟,May和简沁依旧端坐在走廊里,近畔从高处流落下来的水声更加轻悦敞亮,周身的寒意刺得简沁一惊,她对May说:“你们先回去吧,别让父母孩子等急了。”
May自然是不同意,放心不下,简沁只能说:“我想一个人静静。”这般生硬明显的逐客令,只能说是简沁理智下克制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她真的只想这样一个人待着,常年来习惯了独自舐舔伤口,那般血淋淋的场面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纵然是亲闺蜜友,她也拉不太下脸面,她怕自己一旦歇斯底里起来真的会把他们吓着,何必呢,不该让他们再操心她的琐事了,他们应该有自己美好的生活,不能跟她一起陷入在泥沼里动不得身。
早些时候,杜影云发了信息说晚上公司有要事加班。简沁回了个好字。
然后就真的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地一下子好像所有情绪都清空了。
肚子饿了,走到医院后门一条街的吃食店里吃下了满满一碗汤面,最后搅捞零星几根碎面的时候,汤面上泛起了几滴涟漪,简沁本就失了耐性的,索性端起一整个大碗敞开口喝了个痛快。
这样的一个地方本就是见惯了人间悲欢离合的,每天都有太多太多的生死在医院里上演着,所以店家也早就麻木。
简沁原以为有了这么个开端会控制不住崩溃大哭的,但是她没有,那么大的一碗汤水喝了个精光,一滴不剩,肚子涨得圆滚滚的,突然就觉得充满力量,今时不同往日,她的身边有杜影云在了,她不怕了,就像小时候,无论风雨多么肆虐,都是他陪她着走过来的,这一次,自然也可以。
开车去了杜影云公司,电梯上到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外面偌大的一个办公空间,灯光透亮,空无一人,她径直解了密码锁进到他的办公室里等。
里面还是一个模样,只是正值盛夏,绿意繁盛了不少,都长出了新芽,还开了花,浅淡的白色,夜风吹进满室清香,真的雅致极了。只不过此刻的简沁心情并不太好,所以没有那些个赏花吟诗的兴趣,经下午这么一折腾,身心俱疲。所以就直接把自己丢进了宽大的沙发里,是实木的,硌得慌,就像是那一年的夜晚,他也只是个十四岁的男孩,长得高瘦,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抱紧她,他的骨头极亲密的和她的身体贴合,硌得她生疼,但她就是不愿意有一丝一毫的分离,直想往他的怀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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