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段时间,简沁很是暗自得意,在这个残酷的社会摸爬滚打,终于磨练得刀剑不侵了,没想到啊,只是披上了一件纸衣,看似威风凛凛防守严密,却被有心之人轻轻一捅就破败不堪,打回原形,这样的自己,还真是没用得很。
等到简沁从回忆深处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子是蜷缩着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倚靠在低矮的石凳旁的,头低低的埋在支起的双膝间,手臂紧紧的护着,像是一只时刻防备着的刺猬,又像是迷路胆怯的孩子。
她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只是全身都已经麻木僵硬。手撑在石凳上卯足了劲的想要站立起来,下一秒却又立即跌坐在了地上,全身麻木无力。简沁也不再强行逼迫自己,索性就放开了身体让神经慢慢的舒缓过来,也让自己的心慢慢的回归到现实中来。
“沈名栋,四年前,是你亲手抛下了我远走高飞,四年后,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评断我的性情!”汹涌的泪水冲净了心里的污垢,简沁的脸上笑意重拾,尽管此刻脸上的皮肤还是冷冷的干干的紧绷着,这一个笑容绽放得并不自然,但是心情真的是好了很多。“原来时隔几年之后再见你,也不过如此。”
简沁缓慢的站起身来,在弯腰提起石凳上的商务包时,刹那间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但是左看看右瞧瞧都不见任何属于她的物品,只能作罢,提步朝着老旧的楼道走去,“这脑子,实在是不经用,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不远处,一直静静停靠着的车上,端坐着一个男人,隔着贴了防窥膜的车窗从头到尾看了一出戏。
他看着她嚎啕大哭泪如滂沱大雨般落下的时候无动于衷,却在她无意识的跌坐到地上紧紧蜷缩起瘦小身体,微微的一抖一抖抽咽着的时候,心就像是被尖刀忽的扎了一口子,鲜红的血蹦出,终于有了痛感,猛地惊起,这样的一幕,他竟是这般得熟悉,这般得不忍。
深夜,医院,墙角,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影,一个还只是13岁的小女孩,他心急火燎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流干了泪水,嘶哑了嗓子,原本纤细的手指痉挛扭曲着不受控制,只是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呆呆的看着他,那样无助茫然的眼神,空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息。
他是有多害怕,他多怕自己再晚到一秒钟她就如空气般消失不见了,他真的怕自己再也找不见她了,他唯有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的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将她的头贴靠在自己的心房上,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真实感,她是存在的,他没有丢失了她,她在,在就好。
他看她费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无力的重新跌坐到地上的时候,多无助,多渺小,多失措。杜影云的身体猛的从椅背上弹起来,手都已经搭上车门把手了,却终究是在迟疑了那么一下后,又一丝丝的滑向边缘,重重坠落。
双手紧握起了拳头,手背上突兀着的青筋,终究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狰狞起伏,身体向后倒去头又重新靠在了枕垫上,沉重无力的闭上眼睛,他不能去,他不能……
他刚刚看着这般熟悉的一切,脑海中反反复复影映着以往的一幕幕,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把弱小的她再一次紧紧的拥入怀中,就像多少年前的那一个夜晚一样,抱抱她,给她温暖,给她呵护,给她陪伴,但是……此刻……他不能去……
这一个黑暗中靠坐在驾驶室里的男人紧闭的眼角浸出湿意,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积聚起来的冷绝无情在她面前就这般堪堪破碎了,看到她痛苦,自己还是如同毛头小子般慌乱了心神,刺痛双目,但也很是庆幸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理智存留,不然他在那一年匆匆逃离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简沁,原谅我不能……不能再带着自己的真情出现在你面前……”
当简沁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终于隐没在阴暗的楼道里时,杜影云下了车,手拿着一束薰衣草干花,放在了离石凳不远的草地上,随后上车离去,瞬间隐匿在无尽的黑暗中,只是他的心是否也一并带走了呢?谁都不知道。
☆、第九章 男人
朝阳升起,露珠点点,花草渐醒,平坦辽阔,地形起伏微妙,高低处衔接得流水如云不着痕迹,远处树木成林,很美的一幕初冬晨景。
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夹带着古老林木的沉香,使人顿觉回归了最本真的原始园林,心旷神怡舒畅倍至,一扫了大清早的睡意朦胧,振奋了人心的萎靡,驱走了身体的懒散,轻松愉悦。
一记球杆挥出,动作娴熟优雅,张弛有度,轻健有劲,丝毫不伤草皮,小白球翻滚入洞,一切如同预期那般干脆直接。
身后有掌声并伴着窸窣的脚步声传来,杜影云抿唇而笑,不回转身也知道走近的人是谁。他手持球杆触地,视线冷冽的直盯着已然吞噬了白球的洞口,随性而立,那一份高贵自持的气质却是极其自然的昭显在直挺的脊背上,不可亵渎。
“停栖城”——这个都市最顶尖的休闲俱乐城,兴起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两年,却气势如虹,一飞冲天。涵盖了马场、高尔夫球场、保龄球馆、泳池、健身中心、SPA水疗馆、茶楼、餐厅、酒吧等一系列高档金贵的运动休闲场所,名副其实的销金窟,大城中的小城,得天独厚的强硬气场,巍巍耸立,撼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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