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沁有所察觉也不甚在意,只是浅浅微笑,手腕上还有这样的一道伤疤在,其实她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现在既然看见了,想起来,简沁也还清楚的记得起当时的情境。
在这一刀划下的前一秒,是真的想死,解脱,一了百了,或许会很不错,日日夜夜思念的妈妈,终于可以再见到她了,真的很想念那一种暖心的亲情,她真的还只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她还想腻歪在妈妈的怀里跟她撒撒娇。
但是当锋利的刀刃触及皮肤,划下,裂开,刺眼的红色血液跳跃而出的时候,简沁就后悔了,理智瞬间回归了原位,掌控了大脑,值得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演变成了一个自尊心极强极要面子的人,如果就这样死去,是相当不光彩的一件事,她不要。
那时简沁其实已经不那么脆弱了,她失去过很多,那一种就算是极力伸出手撕心裂肺的哭喊都没有办法抓住的绝望,是她心里永远都清醒着的一个痛点,从此她就明白了,注定要离去的,她握不住……所以当沈名栋销声匿迹的时候,她其实还是比较释然的,这一天终归是到来了,她再也不用惶惶不安,提心吊胆的等待着了。
在这之前,年少时的简沁心里还是有梦的,这是一轮情不自禁的少女情怀,她还不懂世事残酷,她还不知人心险恶,她一直以为她先前所拥有的所失去的是命运注定要洗礼的,但既然一阵狂风暴雨掀过后,命运又安排她遇上了沈名栋,让她享受了爱情的甜蜜,再度拥有了可以让心间充满温暖的人,那么就应该会永远永远的,长长久久的,美好下去。
简沁一直都是一个极度看重依赖感情的人,双手捧着一颗真心维系着所有被她认可走进她生命里的人,那么当再次被命运摆了一道的时候,这样的覆灭到底有多残忍是可想而知的。
一颗心被摔在了地上,并不怎么疼,简沁很清楚,她不会为了一个沈名栋一个孩子而要死要活,但不可否认,他们是*,引爆了心底里郁结多年的悲戚火焰,漫天的花火,喷射出一条条唯美华丽的光电,尽情绽放吞噬,然后,心如死灰,她真的是一个可怜人,从那么小开始,就一次又一次承受着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无以言说的苦痛。
那一刀,简沁还是划下去了,只是握着刀片的手指突然就减轻了力道,她清楚的看着,刀刃一点一点的在皮肤上游走,与两根突起的筋脉擦肩而过,血落,刀落。
这只是一个纪念,不是为了记住谁,只是为了记住这一刻的自己,同时,这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解压方式,肉体的疼痛,会分散她的一部分意识,心,也就没那么不可抑制的绞痛着了。
后来的简沁,一直都采用着这样的一种方式来掌控自己,保持着内心的冷静和清醒,身体上的痛,好过心里的痛。
经历了一番自我伤害放肆折腾,简沁无力的缩靠在墙角处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的亮起,黑暗黎明后升起的光点,刺眼华美,奢侈珍贵得很不真实,原来她活了下来,说不出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心空洞得难受,她依旧没有坦然面对失去的勇气,现实真的是非常可怕的对手。
但是,既然没有死成,那就继续上班去,养活自己。
一番毫无顾忌的洗漱后,手腕上那一道伤口血肉模糊,一夜的神经麻木,换来闪电似的火辣辣的钻痛,此时此刻非常的锥心,意识终于清醒了过来。
看着这一抹血水混杂不清的直挺挺的裂口,漂亮妖娆得如同绽放得正当时的罂粟,还真是挺好看的,难得简沁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习惯性的嘴角上翘,视线移到镜子上,一张孤傲的清冷面孔,眸光沉静得深不见底,她又回来了,阳光下熠熠生辉,光彩照人的那个她。
简沁静静回想着过往的一幕幕,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手表,怔怔看着,七零八碎的镜面,分针折断,周圈镶嵌的水钻也脱落了几颗,没有再维修的必要了,但是她会好好的收藏起来,留着。
这块手表是杜影云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她自然是喜欢得紧,兴高采烈的迫不及待的戴上,左看看,右瞧瞧,最后眼睛眯成一条线凑到杜影云面前看着他直傻笑乐呵,只要是他送的,礼重情更重,整颗心都快燃烧得飞起来了。
然而只美滋滋的心花怒放了几天,她就觉得这昂贵而迷人的手表成了累赘,做什么事情都得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伤到了心疼,好不自在。所以就只能幽怨的摘下,锁在了抽屉的一角,想着等到将来工作了,就拿出来戴上,到时她和它的气质肯定会更加得匹配,相互辉映,流光溢彩。
只是那时的简沁,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一放,竟然就足足放了四年,再次将它戴上,竟是为了遮盖这一道见不得人的伤口,就是杜影云送的这么一块名贵的手表,是亵渎也是救赎,后来的日日夜夜终究成了她形影相随的保护屏障。
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戴上手表的那一刻,简沁又想起了杜影云,所谓的睹物思人,这一年光景因为他的冷淡疏离,而迫使自己一次一次又一次克制下来的不敢再去打扰他的冲动,终于膨胀得快要爆裂,不经思索的拿起手机按下了铭记于心的数字就打了出去,长长的等待后终于听到他那低低的沉稳的应答。
简沁的心瞬间漏跳了一拍,大脑一阵恍惚空白后,手忙脚乱的按下了挂断键。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给杜影云打电话,自己竟然会害怕成这个样子,她应该是让他失望了,他离去后,她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就差疯癫成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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