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哂笑,“跑了以后再回来,我以为你能说出有用的话,我没时间听一个孩子胡言乱语,我给你指一条明路,用你的青春还钱,我有人脉你有美貌,相信用不了几年,你就自由了。”
她毫无波澜的看着他,语气平静的像一潭死水,“那如果我死了呢?”
他脸上的笑容渐收,“你想死,何必来见我。”
“如果我跟她一起呢?”
他定定的看着她没说话!
她也看着他,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主动权,“我活着,你收钱,我死了,你一分钱都收不到。”
“你威胁我?”
“在我还可以跟你商量的时候,请你尊重我的要求。”
他放下雪茄,双手相握抵在桌面上,目光阴测测的打量她,“小姑娘,你胆子大得很。”
“一无所有的人无所畏惧不是吗?”
他突然玩味的笑,“你比那个真正欠债的家伙更有担当,既然你想试试,我可以奉陪,不过你得给我一个保障。”
“为我母亲找一家疗养院,她可以作为你的保障。”
“一个疯了的女人如何为我提供保障。”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我才会回到这里。”
“可以!”他爽快应允,“不过我要你所有证件作为抵押,并且保证在还清欠款之前不出A市,一旦出了A市,我视作你已经跑路,那我也不再负责这个疯子。”
“我同意!”
……
就这样,这个人人称他“梁叔”的男人开始以每年四点九的利息坐收她的欠款,而她就像他豢养的仓鼠永远在爬那个无止境的齿轮。十年后的今天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成功从地下转到地上,而她却得背着这个沉重的包袱直到埋进黄土。
☆、第三章:你不爱钱吗?
林清拿起桌面上的日历,又到一月月末,又到了她还款的日子,她拿起手机翻看自己的账户余额,九万八千三百二十三块一毛,她将九万整汇出去,然后扣上手机仰面靠在椅子上,那时果然还是太小,四点九的利息一年就是一百四十七万,以她整年的收入却连利息都还不上,雪球永远是越滚越大,罢了!她疲惫不堪的叹上一口气,三千万,她只还三千万,还有二十五年。
怅然间,手机开始在桌面上震动,她坐起身打开手机,是——阿三!
她不由得整个身形一怵,急忙将手机扣上,重新缩回椅子。
阿三!那个十年来不断骚扰她,甚至企图强.暴她的人!
一声声震动就像暗夜沼泽里伸出的一只手,慢慢趴到她的脚踝然后将她一把扼住,从此拖入暗无天日的深渊,她是多么想要逃离,多么想要与他们划清界限,可为什么那些肮脏的东西总要一直跟着她。
手机振动停下,她紧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手掌颤抖而缓慢的平复胸臆间的慌张,没事了,不会有事,家里的门有三道锁,他进不来。
嗡的一声,恶讯再度来临,桌面上的手机再次震动,悚的她一身冷汗,她紧张的吞咽口水。
可不管再害怕,事情总要解决,逃避不是办法,她奉劝自己,然后颤抖着伸出手,手机却静下来,原来是短信,她松一口气,打开手机,是阿露。
“清姐,暮总说第三届政府经济论坛会他想邀你作为私人速录师随行,给的酬劳很高,要不要接?”
隔着屏幕都能读出她轻快的语气,不由得使林清放松许多,她缓了两口气,回复道:“有关政府的案子都不接,这是原则以后不要再问。”
放下手机林清瘫在椅子上,一股深深的疲惫涌上心头,让她觉得呼吸都十分费力,她好累,可是再累却注定还要走下去。
霎时间手机又响了,她以为是阿露的回复短信,随手拿起却发现是阿三的电话,不由得身形一僵。可她更怕自己再不接电话阿三就会找上门来,于是一鼓作气按下接听键,却听到梁叔浑厚的声音,“后天,在会所有我的生日宴,你也来,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何来热闹一说!林清将大拇指狠狠扣进掌心,“我有工作。”
“你得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她不会去!
林清已在心中笃定,可她说不出口,只能用沉默代替回答,电话那头的梁叔也跟着沉默,耐不住半响之后自顾自做了决定,“你不来,不开宴。”然后挂掉电话。
窗外的雨声未停,噼里啪啦敲得人心烦意乱,她忽的开始冷笑,伴着两行热泪潸然而下,然后悲催又绝望的将面颊埋进双肘,她在悲叹自己荒诞的人生,曾拼尽全力奔跑了十年,任何想逃的却还是什么都逃不掉。
第二天一早,林清到达法院的时候阿露已经等在法院门口,记录好证件之后进入庭审,这是一宗离婚案件,两个孩子三套房,夫妻二人争得不可开交,孩子夫妻两个都不想要,倒是这三套房子始终得不到满意的协调。
不过对林清来说,她向来不为工作的主题费心,只是庭审速录与商务速录不同,多半是一些乡音,不仅带有个人情绪,其中还带着浓重的口音,虽然内容上要求不严谨但也着实费脑子,就像这夫妻二人用方言在庭审上吵了两个多小时,林清倒是还好,阿露却已经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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