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一夜无话。
第二日,家里来串门的婶婶婆婆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是来看姑姑娘俩。
来人有认识姑姑也有不认识的,都对衣锦回乡的姑姑很好奇。乡下地方,人们淳朴爱热闹,可也没什么规矩。
这个问姑姑男人在中都城做什么营生,肯定发达了吧;那个摸摸姑姑的衣料说不便宜吧;又有人夸映荷,城里姑娘就是不一样,天仙似的;还有爱俏的小媳妇要姑姑教教自己时兴的发式。
姑姑也大方,爽朗的和大家谈笑,还吩咐女儿拿出米糕,芝麻糖等小零嘴发给跟着来的小子丫头们。
慕兰看出表妹被一群人围着颇不自在,拿出绣棚子,借口要跟表妹请教中都城时兴的绣样,把她叫到了里屋。
映荷信以为真,拿出自己的绣帕给表姐看。看着单纯的表妹,慕君随口问道:“表妹,姑父呢,怎么没一起回来看看?”
谁知映荷一听,立马红了眼圈,那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对着才见没多久的表姐,映荷心里有一股莫名的亲近,在表姐的询问下,她细细说了缘由。
原来姑姑这次回来并不只是探亲,姑姑已经跟姑父和离了!
在映荷看来,爹爹不要自己了,还把自己和娘赶出宅子,她能不伤心吗?
慕君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过很佩服自己的姑姑,这样的情况还能谈笑风生,可见不是那一般的女子。
她搂着还在抽泣的表妹,一边给她拭去泪水,一边宽慰:“映荷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我们也是你的家人,安心在这住下,这就是你的家……”
外面一帮女客终于散了,姑姑听到声音,寻了过来,一见女儿的样子就明白了。姑姑叹了口气,索性把爷爷,奶奶和慕君娘也叫了过来,打算跟大家说清楚。
想当初,夏婉娘和那姓肖的也是两情相悦,婚后很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姓肖的头脑灵活,米面,布匹,木材,什么赚钱贩什么。这些年,开铺,置宅,丫头婆子也请了,不说比得上那官太太,夏婉娘也算享过福。
要在中都城立稳脚跟,上下打点孝敬少不了,有时还难免受气,灯红酒绿见多了,姓肖的就时常盘算着结交权贵。
左右钻营,阴差阳错之下还真勾搭上一个小官的寡居嫡女,对方看上他了,愿意给他牵线搭桥,前提是以正妻的身份嫁过来。
自此后,姓肖的就对夏婉娘百般不满,诸多挑剔,闹的家无宁日。
夏婉娘知道实情后,自愿求去,多余的钱财也不要,只要带走女儿肖映荷,中都城也不愿久留。
语罢,姑姑长吁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只当他死了,我们缘分已尽。”
映荷现在才知道事情始末,心里默默鄙夷权欲熏心的爹爹,又想到前路茫茫,只有自己和娘相依为命,不由鼻子一酸,眼泪又跟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
“我苦命的女儿呀,造了什么孽啊,以后孤儿寡母可怎么过活啊……”夏奶奶拿帕子不停擦拭,哭的满头银丝都跟着颤巍巍。
“待我去打死这个畜生!”夏爷爷气的脸都青了,捏着拳头捶桌子。
慕君娘一边宽慰着二老,也满是同情的看着姑姑。
只有夏慕君,觉得姑姑看得通透,做得洒脱,失去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爹娘,我已经与他毫无干系,至于以后的生计,我会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只是我暂时需要一个地方落脚,我知道外嫁的女儿照理不该回来……”
“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爹娘是亲爹娘,我也是你亲嫂子,我做主把你留下,谁也不敢有二话!”慕君娘立马接口道
姑姑在刚刚回忆的时候连眼眶都没红,现在听了嫂子的话却流下了泪,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握住慕君娘的手。
当晚,慕君爹爹知道后,愤怒之后,连连叹气。
长兄为父,妹妹他是一定要负责的,家里开销变大,自己要想办法开源才是,可自己除了会教书,别的什么都不会,思来想去,不由得直叹气。又看到妻子秀丽的面庞,因常年操劳,眼角已经有了皱纹,更是生出满心愧疚。
慕君看着眉头紧锁的爹爹,大致猜到他心中所想,暗暗想着怎么才能帮爹爹分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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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日过去了,姑姑已经换上了和慕君娘一样的粗布衣裙,每天抢着喂鸡做饭,料理菜园,侍候二老;又会做各种小零嘴,芝麻糖啊,红薯干啊,炸小鱼啊,哄的小慕兰天天跟着姑姑转。
慕君轻松许多,每天都去竹林看自己的宝贝药材苗,身后还跟着表妹映荷。
映荷这几日处处黏着表姐慕君,表姐大不了自己几岁,自己总是笨手笨脚,表姐却什么都会,做什么都井井有条,不疾不徐,让映荷很是崇拜。
跟表姐一起种药材苗,她也觉得很有趣,竹林里半明半暗,微风阵阵,鸟叫虫鸣,竹香更是沁人心脾,连她的心情都变得很好。
药材苗长势很好,慕君先仔细拔除杂草,用小锄头松土,拿葫芦瓢浇透药圃土壤,再将沤过稀释的农家肥拌了草木灰,均匀的撒了薄薄一层。
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分株留种了,药材收获时间长,急用钱的话先把药材苗拿去卖也行,总算没白忙活,慕君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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