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大女人说着说着竟然开始抹眼泪,那么大的个子,跟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似的,站在那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白大嫂,先别着急别着急,你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夏奶奶最是心软,赶忙扶着白大嫂坐下。
白大嫂确实是个老实人,涨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又说了一遍。
原来是一个月前她正好去赶集,想拿家里硝的毛皮换点钱,可是站了一天也没有卖出。她以前也知道知竹斋可以代卖,可她心疼那点费用。
现在一看这情形,这功夫可是耽误不起,就狠狠心拿到知竹斋里,正是夏婉娘接下的,当时许诺她只要卖出去了,一个星期就能拿钱。
她去知竹斋问了三回,都没拿到钱,可她眼见着自己的皮毛已经从墙上消失不见了,不是卖了是什么?任她再老实也急了,所以这才找到夏家来了。
她这么一说,慕君倒是有点印象,好像有一次见过她和姑姑说话。
夏奶奶听了直摇头,知道白大嫂是断不会说瞎话的人,自己女儿怎么办出这么不靠谱的事?
夏于氏二话不说,进了里间,一会出来,将手里的一个小荷包递给白大嫂。
那白大嫂抹了眼泪,连连称谢。拿起钱袋点了又点,抓起一把铜子,说是给多了,还有代卖费。
夏奶奶抓住她的手往回推,说:“白大嫂,这个事情是我们对不住,可别提什么代卖费,这点铜子就当给家里小孩买点糖吃。”
那白大嫂实在拗不过夏奶奶,挠挠头发,收了钱袋千恩万谢的走了。
夏奶奶一转头就换了副神色,手拄着拐杖“咚咚”的捶地,夏慕君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生气。
夏于氏也不好说什么,给她倒了杯茶,她摇摇头,阴着脸,自己回房了。
这白大嫂一家是村里的破落户,一家六七口住在一栋摇摇欲坠的黄泥巴土屋里。白大哥以前是个猎户,后来从山上摔了下来就一直就躺在床上,还见天儿的拿药养着。
家里里外都是白大嫂,忙了农活还要急急的回去给一家老小做饭,好在她做事麻利,身强力壮也扛得住。
不过家里底子实在太差了,所以一直都是勉强填饱肚子。这次想来也是急了,才厚着脸皮要上门来了。
夏于氏一边摘菜,一边说着这些家常。慕君和映荷帮忙洗菜,听了不由得心生同情,更不明白为什么夏婉娘会这样,难道是跟那个借据有关?
到了晚间,夏婉娘一脸疲惫的回来了。
才进院门,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夏爷爷低着头,夏奶奶的脸绷的紧紧的,皱纹都绷直了。哥哥夏若虚坐在桌旁,油灯光线灰暗,他脸色更灰暗。
一看这情形,夏婉娘心中打了个激灵,强打起精神,走进了堂屋。
“大家都在啊,我今日回来的晚了,可以开饭了……嫂子,我来帮你……”
“婉娘,今日白大嫂要钱要到家里来了,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们说不上什么高门大户,也是清白人家,你怎么能贪墨人家那么一点辛苦钱!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夏家在村里还能抬起头吗?你哥哥还是个先生,以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
夏奶奶忍了整日,这会子爆发出来,声音又高又响,拍着桌子,手腕上的银镯子在木桌上磕得“咄咄”响。
小慕兰从来没看到奶奶发这么大脾气,咧咧小嘴就要哭,夏于氏立马抱着她进去了。慕君,映荷和云峥几个站在后面,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夏奶奶话音一落,夏婉娘的脸眼见着白了,就算以前当姑娘的时候,娘也从来没有这样训斥过自己,别说还是当着全家人的面。
“娘,是女儿一时糊涂,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您不要生气,当心身子……”
“我要这身子干嘛,看着你作孽吗?”
“娘……”
夏婉娘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夏奶奶自己也在那抹眼泪,夏若虚看母女俩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娘,妹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消消气……慕君,映荷去把饭菜端出来!”
夏爷爷一直坐在一旁皱着眉头,他是最心疼这个女儿的,女儿做出这样的事他也是最心痛的。他慢慢开口,说的却是:“婉娘不准吃!”
夏婉娘听了,身子微微一颤,不敢抬头看夏爷爷。她默默擦了眼泪,回了自己房间。映荷见娘这个样子,也没脸在这坐着,跟着跑了进去。
一席饭吃的很沉闷,没有一人说话,夏奶奶更是吃了两口就回房了。
夏慕君收拾好碗筷后,来到夏婉娘的房间。
夏婉娘正坐在桌旁,红肿着双眼,神情怔怔的。映荷在一边不知所措,见表姐进来了,感觉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赶紧起身给表姐让座。
慕君从衣袖中拿出映荷找到的那卷竹简,摊到桌上。
“你怎么有这个?”
夏婉娘看到竹简,神色大变。
“映荷发现的,我们不会告诉奶奶和我爹,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
夏婉娘自然是相信夏慕君的,她现在怪只怪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娘,你就告诉表姐吧,表姐肯定会给你想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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