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检查室里,一个笑得特别温柔的女医生正在为骆赏儿测胎心。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伸着脖子探视的人,文妈妈、骆秉恒姚安然和文泽四个人把骆赏儿的小chuáng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既关切又紧张。
文泽握着骆赏儿的手一直在轻微的颤动着。
骆赏儿反手回握住文泽温热的手掌,冲他笑着说:“你很紧张吗?”
文泽也不管有没有长辈们和外人在了,凑到骆赏儿跟前就轻吻了下,说:“与其说紧张,其实我觉得我是激动……”
那个女医生忽然说:“你们先安静下!”
大家顿时都屏住了呼吸,齐刷刷地看着医生,文妈妈还有些责备意味地瞪了文泽一眼。
许久,医生说:“我好像听到了两个不同的胎心率!”
文妈妈一下子就轻声喊起来:“是双胞胎吗?!”
骆秉恒和姚安然皱眉眉头认真地听着。
医生笑笑,说:“有可能,但是也不排除是脐带的血流声,我建议你们去做个B超,万一是多胎,需要注意的事项就更复杂了。”
接着,女医生说了一大串专业的医学术语和数字,大家都云里雾里地,好在最后的总结陈词这一大家人都听懂了
——“胎心正常。”
文泽和骆赏儿也都听到了胎儿音色清脆、节律整齐的胎心,骆赏儿笑得眼睛弯弯的,文泽颊边的酒窝也深陷着,两个人紧握着彼此的手,深深对视。
文妈妈说:“哎呀,别ròu麻兮兮你看我、我看你的了,快走,我们去做B超。”说完就拨开文泽去扶骆赏儿起来。
骆秉恒沉默不语,拉着姚安然先行走出去。
……
“四、四胞胎!!!”骆赏儿彻底傻住了……自己的身体里入住了四个小家伙儿……
文泽也很激动,有点语无伦次地问医生:“孩子、孩子们都很健康吧?”
文妈妈直接乐疯了,那个笑把骆赏儿吓了一大跳。文妈妈又捂着嘴忍了一会儿,没憋住,开心地直蹦跶。
医生瞪了她几眼,文妈妈只好说:“那个……我不行了,我得出去笑一会儿再回来……”
骆秉恒忽然说:“你们都在这里先听着吧,我出去抽根烟……”
姚安然有些不安,忙跟了上去。
文泽和骆赏儿太开心了,也没怎么在意,继续认真地询问着一些相关事宜。
医生微笑颔首,说:“就目前来看,宝宝和母亲的状况都不错,胎心跳动健康有力。这是我们医院有史以来第8对异卵四胞胎,我得祝贺你们呐!”
“不过,多胞胎的怀孕过程更加辛苦,要时刻谨慎和注意孕妇的身体状况,定期来医院检查更加重要。另外,要谨小慎微,不要忽视任何异常和细节……”
“我们会的。”文泽说。
“嗯!嗯!”骆赏儿也应声着。
“年轻人啊,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才20岁,这么小,怀孕期间要承受很多不良反应,作丈夫的可要体贴妻子。”
文泽环上骆赏儿的腰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说:“一定的。”
……
“嗨,等到孕晚期啊,孕妇的腿上还可能会布满静脉曲张的大血管,肚皮上撑得像西瓜一样全是花的,我不是吓你喔,你要有心理准备。”文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骆赏儿,嘴里却说着吓唬她的话。
骆赏儿不以为然:“切,我是妈妈了,为了我的四个宝贝,我什么都不怕!”
“哈哈!好勇敢!”文泽大笑出声。
骆赏儿看着不远处文妈妈和姚安然站在一起的背影,狐疑地问道:“奇怪了,爸爸呢?”
……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深鞠躬。()
☆、过往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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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泽在医院住院部后面的小花园里找到了骆秉恒,他背对着文泽,正坐在长椅上抽烟,苍老的背影显得有些悲伤。
一个拿着几瓶点滴路过的年轻小护士见了,忙走过来对骆秉恒说:“对不起,先生,住院部周围都是无烟区,为了病人身体康复的需要,请您去别处吸烟。”
骆秉恒抱歉地点点头,掐灭了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说:“不好意思,我不抽了。”
文泽小跑着过去,说:“爸,您怎么在这里?怎么突然打电话让我过来?”
骆秉恒抬起头来,竟是满脸的愁容,他哑着嗓子说:“赏儿她们在找我?”
文泽见骆秉恒这样子,一时不安起来,他应道:“嗯。正让我找您呢,我就接到您让我过来的电话了。”
“坐吧,”骆秉恒又从烟夹里拿了一颗烟,然后摇摇头,苦笑着放回去,说:“真憋屈,太想抽烟了……”
“爸,怎么了?”文泽坐在骆秉恒身边,说:“你的身体刚好了一些,医生也叮嘱了尽量不要抽烟。”
“哎……咱爷俩儿换个地方聊聊吧,先让安然和你妈带着赏儿回去,就说……咱们有公事要谈。”
“好。”
……
文泽市中心另一处一直空置的房子里,骆秉恒沉默地坐在客厅里,他用热气腾腾的武夷大袍暖着手,还是觉得心底一阵一阵地寒气bī人。
“爸?”文泽试探xing地先开了口。
“嗨……老喽老喽……心里有事qíng放不开,也不知道怎么了,想说出来都得鼓起点儿勇气。”骆秉恒自嘲地笑笑,喝了口茶,说:“嗯,是好茶啊……”
文泽不语。
骆秉恒说:“这件事qíng,赏儿并不知道……其实,她亲生母亲那边是有多胞胎家族史的,所以今天知道赏儿的状况我并不怎么惊讶,反而……很担心……”
文泽蹙起好看的眉眼,问:“怎么回事?”
“我的岳母婚后第一胎就是三胞胎,但是因为保胎失败,她一下子失去了三个孩子。叶枫,喔,也就是赏儿的妈妈,是我岳母冒着风险第二次怀孕才有的,但是也非常地不顺利。”
“那一次也是多胞胎,极容易流产,为了至少保住一个孩子,她铤而走险,孕早期就进行了减胎手术。”
文泽静静地听着,拿着茶水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叶枫和我结婚半年后就怀孕了……”骆秉恒放下茶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靠在沙发上,右手手臂横搭在额头上,整个人看上去脆弱且伤感。
“叶枫第一次当妈妈,她刚知道就开心得不得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天的笑容,特别美。叶枫是个很坚qiáng很果决的女人,但从怀孕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温柔,我能察觉得到她在非常努力地学习怎么作一个好妈妈。”
“叶枫的孕期反应特别严重,但她往往是刚刚吐得天昏地暗后就冲我笑笑说自己没事儿,再难受她也忍着bī自己吃东西,说不能饿到肚子里宝贝儿们。她的坚qiáng让我心疼……”
“第一次产检时我们都那么自信,我们的三个宝贝都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文泽的手猛地一哆嗦,茶水洒出了大半,他忙不迭地抽了纸巾去擦,掩饰自己的慌乱。许久,他说:“那一胎就有了赏儿是么……”
骆秉恒的声音微微哽咽,他说:“是……我们夫妇两个都太开心了。那时候我的岳母也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叶枫,我们通过关系知道了孩子的xing别,两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我们简直觉得太幸福了……甚至早早地就为三个孩子都想好了名字,大女儿叫骆雨菲,二女二叫骆赏馨,小儿子叫骆尔东……”
骆秉恒深深地俯下头颅,埋在膝盖间,他完全陷在了数十年前的回忆里,那些极致的幸福感以及后来痛失骨ròu和挚爱的绝望感让他痛苦地难以自拔。
文泽垂下眸子,长长的眼睫毛在他的眼底投下一排yīn影,他说:“原来,赏儿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是……赏儿是老大,但是为了纪念那两个孩子,我们截取了先前为他们取好的名字给了赏儿……”
骆秉恒又说:“其实,叶枫和我一直都很谨慎,每天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满心期待地要迎接孩子们的出世。”
“这样,平安无事地到了孩子们七个月大的时候,我岳母特别开心,还说这是福兆……”
“对于孩子们的早产我们也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没有想到一切都那么快……”
“……”骆秉恒清了清嗓子,他一直半低着头,文泽看不清他的表qíng,但是他知道,这个铁一样坚qiáng不催的男人,在哭。
“我们及时地决定剖腹产,可是还是引起了可怕的宫腔感染,叶枫一直昏迷不醒,三个孩刚出生就进了保温箱,身子都特别孱弱。看着还在病chuáng上闭着眼睛的叶枫和三个那么小、那么脆弱的小生命危在旦夕,我的心都要碎了……”
“三天后,叶枫醒过来,那时候只有赏儿还有生命迹象,还是医生全力抢救,她才活下来的。其他的两个孩子……全都夭折了……我从医院抱走那两具还温热着的小小尸体……我亲手把他们安葬了。”骆秉恒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们瞒着叶枫,可她还是知道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一个母亲,时时刻刻跟我要孩子抱,每当那个时候,我都得笑着跟她撒各种谎,心里跟有刀子在割一样……”
“叶枫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病不起……赏儿还不会叫妈妈呢,就永远地没有了妈妈……”骆秉恒想起当年一下子失去三个亲人的那种痛不yù生,想起今天产检时骆赏儿脸上和叶枫曾经一模一样的笑容,心如刀绞。
“文泽,我真后悔,没同意我岳父让叶枫做减产手术的决定……我们都太舍不得了,产检给了我们很大的信心,我们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安葬叶枫的时候,我岳母哭晕过去了,醒过来就说‘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我那时候那个心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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