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诸位老师的目光顿时亮起来,这的的确确是让人肃然起敬的身份。如果说之前李泽文给诸位老师的感受是年轻英俊的优秀青年——看他和女友回国探亲身边还带着助理,那多半也是个富二代——此刻教授身份一亮相,老师们已不敢这么想,目光立刻由欣赏变成了尊敬。
这就是知识带来的地位转变。
“教授,这么年轻的教授?”
“那可是哈佛大学,全世界最牛气的大学呢。”
虽然李泽文的年龄比所有老师都小得多,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的道理在座的老师们都懂。精美的菜肴陆陆续续上桌,老师们也以一种请教的态度和李泽文聊起天来,原本有着光鲜亮丽履历的郗羽顿时遭到了无视。至于周翼,则是完全沦为了背景,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协调服务员给老师们斟酒倒茶。
李泽文这种顶尖名校的教授的见识绝对不是国内的中学老师可以比拟的,现实一点说,甚至不是这些中学老师在日常生活中可以遇到的——就算参加各种讲座能和专家近距离接触充其量也就是举手提一个问题的程度——他和在场的老师们聊政治聊军事聊经济聊社会热点,见解和意见都让老师们觉得是金石之音,简直恨不得拿笔记下来。又因为邓玉梅上大学的女儿也在考虑是否去美国读书,话题又自然而然转移到教育问题上,李泽文还表示,如有需要可以帮忙推荐高校和教授。这话换来了邓玉梅十足的感激,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郗羽第一次见识到李泽文把控全场谈话气氛的能力——他在每个话题之间转换自如,轻而易举的把全场的谈话带向任何一个方向。
老师们或多或少都能喝点酒,何况现场的气氛很好,酒过三巡后,包厢里的谈话方向就被李泽文一句“我也是前不久才从小羽那里知道潘越的事情”带回了十四年前。
时间虽然过去十四年,但谈起当年的事情,几位老师还是面露浓浓的遗憾。
“这件事,怎么说呢……我教了这么多年书,唯一一次遇到学生自杀。”
“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发生,一次都嫌多了。”
刘铭刚感慨:“小羽当时也才十二岁吧?那么小就遇到了这种事情,肯定有阴影。”
彭华东说:“我反正不懂这些孩子在想什么。轻掷生命,看上去似乎有一种获得解脱的快感,但却给亲人带来了永远的伤害。”
“这么多年过来,我一想起潘越都觉得很不好过,”邓玉梅脸上写满了叹息,“我是他的班主任,和他交流得比较多。按照现在的说法,他是个很正能量的孩子,就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很多,也实在不像是会寻短见的那种。”
邓玉梅的判断和李泽文不谋而合,不过他却道:“有些崩溃是瞬间发生的,极难以预料。这种事情并不罕见:没有前兆,没有导火线,忽然有一天,某人自杀了。”
邓玉梅摇头:“这种情况的确可能发生,但我还是觉得潘越当时的心理状态不应该糟到那个程度。”
“郗羽说当时流言很多,潘越很不好过。”
“没错……这种流言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太不友好了,”刘铭刚附和,“所以我对早恋严防死守。副作用太大,一不小心闹出事情,也不好跟学生家长交代。”
“哪那么容易?现在的孩子早熟,各种媒体日夜熏陶,早就不是十年二十年前了,”周宏杰说着摇头起来,“那天我上课的时候还有学生传情书被全班学生被发现,全班都在看那个女生的笑话,也不好处理。”
“别说了,我班上还有用密码写情书的呢!也不知道他们哪有那么多感情抒发。”
大家都笑起来。
彭华东“哎”了一声:“所以我有时候不想当初中老师的原因,这些孩子啊,还是太幼稚了,用时髦的说法,就是中二。”
初中生是最不理智的一个群体,刚刚进入青春期,身体迅速成长,脱离了幼稚的小学生阶段,但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这俗称的“三观”完全没有形成,连个轮廓都没有。他们自我意识过剩,接受外界的事物的能力偏偏又很强,特别想要凸显出独一无二的自己,于是仿效流行文化里的人物,看着人家谈恋爱好玩,自己也去谈恋爱,但却根本没有处理后续麻烦的能力。
邓玉梅一直听着其他老师的发言没有说话,此时才道:“你们说得都对。但在一个普遍中二的群体里找一个例外的话,那就是潘越。他比一般学生成熟。”
李泽文循循善诱地提问:“是吗?”
这位潘越曾经的班主任沉思了一会,又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郗羽:“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最开始我怀疑过流言是你传出去的。小羽,你是什么学生我还是知道的,我不是说你存心传播流言,而是无心之失。比如你无意中告诉了其他人,比如你的好朋友,被他们故意传播出去。”
郗羽默默听着。
“这件事一出,班上的氛围对潘越不算很友好,我跟他谈过,他是有点难过,但大体还是平静的。”邓玉梅陷入到回忆里去,“我问他知不知道最初传播流言的是谁,他说肯定不是你。他当时跟我说,如果你是那种女生,他绝对不会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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