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林臻心底隐隐压抑了许久。
何樱哪想到他想了这么多,她咬着唇,一时神色闪动:“那也总、总该有这一步的。”
“就算你是我男朋友,”她含含糊糊说着:“……住在一起这样, 也总要给我个时间适应吧。”
住在一起,林臻就要看见未见修饰,披散着长发,眉色很淡容色苍白的她。
噢要熬夜的话,说不定还要顶上两个青紫的眼圈,在家晃荡。
何樱一时要能接受才有鬼呢。
“那你觉得,现在可以走到这步了吗?”
他低望着她,笑了下:“要是觉得还太快了,何樱,你不用勉强的。”
我有十足的把握,与时间对抗。
因为我已经赢过一次了,林臻心道。
他指节蜷起又展开了好几回,故作轻松道:“工作压力那么大,要是和我住不适应,我宁愿你回家里,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但此刻的心情,仿佛是在等荷官接盘的赌徒般忐忑。
口是心非。
何樱把行李箱“嘭”的一声推到他身侧的墙边,娇气极了:“林臻,你脑袋坏掉啦?”
“早不讲晚不讲,当初你怎么不说?我收拾那么多东西容易么……”
她清灵粉嫩的脸上晕着薄薄的怒意,犹自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林臻看着她,慢慢皱起了眉。
等等,难道她的言下之意是,从一开始就是……想好了愿意的?
才不是什么听从父母的意愿,顺水推舟。
林臻打断了她的话,语调温柔:“我后悔了,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何樱被他堵的一怔。
他眼里有淡淡笑意流动:“那你当初怎么不肯告诉我,是自己愿意的?”
何樱“我”了半天,终究没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脸却渐渐红了起来。
的确,章韵之的话也只是个建议而已,也没有哪家的妈妈上赶着把自己的女儿,硬往别人身边送。
点头首肯的是她自己。
何樱偏过视线,瓮声瓮气说着:“……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反正是个家务白痴。”
林臻一上一下玩着行李箱的拉杆,唇边勾着一点笑,骄扬恣意:“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总之要多没正形,就有多没正形。
“平时阿姨定期会来,节假日我做菜做饭,你……和扫地机器人拖个地就行。”
何樱仍是气鼓鼓看着他。
“你啊,”林臻点了下她的额头,还是笑:“给大王收纳行李也是我应尽的义务,行了吧。”
“收拾完了我带你出去觅食。”
“谁要你带啦?”何樱软软哼了声,正要继续和他斗嘴,就听见微信语音通话在响。
不用看就知道是章韵之。
不管她面上有多淡然,总是放不下女儿的。
即便在同一座城市,相距不过十公里,但女儿和男朋友一搬出去,她和何琮心里就空落落的。
捧在手心呵护了二十余年的小女儿,怎么一朝就和别人……住到同一个屋檐下了呢。
章韵之忍不住叮嘱女儿:“林臻再喜欢你,那也不是你妈,别什么事都丢给他做,听见没啊?你也勤快点,多打打下手,但进厨房还是千万要小心……”
一想到以后,自己总是要长期离开父母,同另外一个人朝夕生活在一起,何樱心里也没滋没味的。
她耐下性子,轻言细语安抚着何琮和章韵之,讲了将近五分钟。
……越说心里越难受。
最后还是章韵之推说牌友召唤,何樱才恋恋不舍,肯挂了通话。
“……唉。”
林臻喟叹着,把人一把按进怀里:“心里不好受吧。”
何樱闷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良久,她好难过地说着,长长的睫毛扫在他颈侧,袭来一阵酥麻的微痒。
“林臻你说,是不是我太矫情了?我怎么感觉,从高考毕业后,和爸爸妈妈就越走越远了呢。”
长大就是一场与父母,渐行渐远渐离别的道路。
大学住校,忙综测学生活动,兵荒马乱。
研究生阶段,她去了帝都读研,跟在一位业界颇有影响力的导师门下,论文和实习的双重压力,她一学期也就回一次家。
所以当何樱终于念完书,要回明市工作时,何琮和章韵之喜不自胜。
但没办法,无休止的工作榨干了一个人醒着时候的绝大部分精力,何樱也概莫能外。
一家三人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如今她想通了,感觉心里一阵阵泛着酸。
林臻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释然轻笑了声:“乖,不难过了,谁不想爸爸妈妈呢。”
“我一个男人,该想的时候照样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林臻叹息着告诉了她一个故事。
“……何樱,我这辈子都能记得,我执意出国的那天,爸妈在机场送我走时的那种眼神。”
“尤其是我妈妈,”他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苦涩:“你知道的,她是个洪水滔天都要曼声细语的人,那天她还没开口和我说话,眼泪就扑簌簌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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