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整个班级水痘爆发,一倒连片,四十多个学生被感染。
这位班主任不可谓不失职。
何樱那点仅剩的心理学知识告诉她,PTSD是有可能出现攻击性行为的。
她心疼梁效和她的妈妈,但必须要对全班学生负责。
送走了袁瑶后,何樱整个人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
姚思然咽了咽喉咙,悄声问梅老师:“梅姐,真的……以前也真的有这样的学生吗?”
“有,”梅老师也很低落:“我没做老师前,也以为每个家庭不论贫富,至少父母都是爱自己的孩子。”
“就何樱那届的文科状元,我班上的小姑娘,爸爸和外面的女人跑了,结果高考成绩一发榜,人又回来了。”
“为什么?小姑娘有出息了呗,以后指不定怎么奉养他呢。”
“靠。”姚思然恨恨骂了句。
“好了,你们都别丧了。”
梅老师摸摸何樱的脑袋,听她奶声奶气嗷了下,不禁笑了:“干我们这行,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很没成就感,习惯就好啦。”
顾芥:“……梅姐,您这真的是在劝人吗?”
“是啊,怎么不是。”
梅老师一脸超然:“原生家庭造的孽我们填补不了,只能尽可能拉他们一把,但偏偏心里又会很难过。”
她又戳了何樱的脸一下:“自己开心起来,才能想着帮别人啊。”
何樱闷闷的:“噢,我尽量。”
“对了,那你和林臻到底……”
何樱抱着叮咚作响的手机,忽然嚎了一声:“哎咩!那个医生说下午五点有空,下午活动课你们帮我看着点,我收拾下走了噢。”
没听见没听见,何樱默念。
“你要再和林臻成不了,”梅老师话锋一转:“那我就要拐回家做女婿了。”
“要钱有钱,要脸有脸,够男人,心底又温柔,我越看越喜欢。”
何樱开柜门拿包的手一顿,拧了拧眉:“梅姐,我没记错您女儿今年十二?”
办公室里哄笑一片,何樱的铃声又在响,顾芥凑近一看,瞬间笑眯眯的。
“梅老师,是您女婿的电话!”
何樱瞪他:“起开。”
于是四双眼睛明晃晃的,盯着接电话的她。
何樱的脸倏然红了:“……林臻。”
林臻嗯了声:“你等等,我十分钟后到九中北门,你出来就能看见我。”
“你别来,我有点事正要走。”
“我知道,”林臻依稀笑了下:“我陪你去省人医,那条路可不好开。”
何樱当然没傻乎乎去问林臻,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医院呀。
在梁效这件事上,林臻是拯救者,而她是最冷血的那个人。
何樱心情又低落下来,疲惫到不想思考,这时候有林臻在,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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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效的主治医师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医生,八年制海归,白皙肤色欧式双眼皮,一笑眼尾拖得长长的,还挺养眼。
不过这人也……幽默风趣。
一进门,他就含笑招呼起何樱:“班主任何老师?请坐请坐,大家都是学过心理学的人,不用客气。”
何樱刚挨着沙发又弹了回来,嘶声道:“别,千万别!鬼知道我那个三级心理咨询师是怎么考出来的……”
林臻忍不住笑出了声,温柔又无奈:“那你也先坐下,不然我看秦医生会很有压力。”
“是,的确。”
“秦医生,”一坐下,何樱就眼巴巴问道:“能不能先告诉我,梁效的情况短期内可以复课吗?这事我也要对其他学生和家长有个交代。”
“我懂你的意思,”秦医生点点头:“但梁效没有出现过攻击性行为,我想应该也不会出现。因为他从内心,非常反感甚至恐惧这种暴力行为。”
“下午我刚和他聊过,他说是由于男生体育课玩闹,不小心把前后班门全都关死了,从而唤醒了他内心痛苦记忆的闪回。”
秦医生语气也有些唏嘘:“因为他很爱自己的妈妈,被关在门内听见妈妈被施暴,自己却束手无策,这比亲历现场更是一种灾难。”
“让他产生了内疚、愤恨和对自己的厌弃的情绪,这种痛苦越想越缓解不了,从而造成了PTSD。”
林臻悄悄把她垂在沙发边的手,握在了掌心。
何樱察觉到了,但不舍得挣开。
此刻能给她的温暖太治愈了。
秦医生慢条斯理介绍着给梁效的咨询次数、给药情况,以及即将对他进行的应急训练方案。
每听一条,林臻就把她的手握的更紧了些,用动作告诉她不用怕,他在。
秦医生说:“由于他自查很及时,经过治疗,病症是完全可控的。问题就在于,如何避免迁延成慢性,不断闪回令他痛苦的画面。”
“咳那个,”何樱脸上飘红:“实在不好意思,我能方便问一下您的收费模式吗?”
秦医生含笑报了个数字,并且加了一句:“放心,我给他打了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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