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绒烦闷地揪了把胡子,唉唉道,“圣女可谓是平地一声惊雷,一出手就将天下丝绸捏在了手中,棠地名副其实的锦城,必定名扬天下,何等富庶可想而知,其它商人,可没有活路了。”
商容听得皱眉,“这么严重?”
丝绒连连摆手,“少师你不为商自是不明白,织造城规模宏大,便是整个殷商的织造加起来,只怕都不敌圣女这一波,且她本钱花销小,产出量大,售价比我们的本钱高不了几个朋贝,连品质都比我们上乘数十倍,且她还把织机卖给普通农人和商人,我们竞争起来,毫无优势。”
丝绒边说边思筹,飞快地捋捋胡须道,“不过我在锦城里转了一圈,发现成衣、祭服、履、幔帐、纱帘这些成品用器上,还是略差了一筹,倒不如与棠地合伙,购入丝织华锦,再卖给远一些的方国戎族,必有大利。”
丝绒唉唉抚掌道,“圣女做事,一做一个响,以后不知还要干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依照老朽说,若储君肯大义灭亲,也免了我们的麻烦。”
“不是不想,是动不了。”商容亦长长吐了口气,“再说储君情深一片,哪里下得了手,丝织一事只怕他早先便知晓了,年前这才力排众议,紧赶着打通西线,拿下西边二十余方国,连通山那边的草原戎族,该是打着和你一样的主意。”
商容与殷受交情不浅,若非君臣有别不可僭越,他当真以为储君是妻奴无疑了,若非心里尚有殷商基业,只怕把江山俸给美人,也不无可能。
丝绒倒没想这么多,闻言脸上终于走了些阴霾换上了些喜色,抚掌笑道,“难怪!储君圣明!棠地毕竟地盘小,再想往西,也越不过我们殷土去,只要卡住西线这一条咽喉,丝绸想想销往西戎方国,哪怕是西伯昌,也得留下些买路钱。”
殷受目光长远,有奇才,可惜遇上了甘棠,是幸,亦不幸也。
在棠地多待一日,商容心中的感慨便多添一分,沉吟道,“与棠帝合作这件事,还是储君亲自出面比较合适,先回大商邑再说罢。”
丝绒点头,“我先去采买些东西,回去研究一番。”哪怕只是染布用的青靛,也是一样宝贝,让人赞不绝口。
被肺腑的殷受带着五千俘虏自西落的始乎之戎回来,听唐泽说有竹邑来的信,是妻子派人送来的,心情大悦,分功奖励完随他征战沙场的将领们,安置分配完战俘,献祭完始乎首领的头颅,进宫回禀了战报战况,回了府连沐浴更衣都顾不上,坐下来就想先看信。
唐泽看他比砍了敌方君长首级更高兴的模样,心里咂舌,行礼问道,“属下在储君府里查出了两个宫女,是棠地安插的探子,如何处置?”
此次的信很厚,重量在着,殷受掂量了两下,心情愉悦,问道,“是圣女的人么?”
圣女的信才是治伤良药,被安插了探子也不生气。
唐泽都习惯了,回道,“荣三是安国侯府的人,藏得很严实,先前欲在饭食里下药漏了尾巴,一人是圣女的人,在外院做粗活,这几年倒没什么动作。”
荣三,是府里的老人了,下药这样的事防不胜防,许是他这些年回府的日子少,这才没寻到什么机会,殷受吩咐道,“把荣三的脑袋割下来,头颅送去安国侯府,他的手伸得太长了。”
唐泽应是,殷受想着妻子,问了一声,“那婢女长得如何?”
唐泽摸不着头脑,回道,“是个老仆役了,四十几岁,属下查过了,孤寡老人一个,自愿受平七差遣的。”
殷受斟酌问,“都打听些什么?”
唐泽回道,“往内院探头探脑,上次询问您得行程,前日暗地里打听崇九姑娘是谁,兴六觉得可疑,很是查了一段时间,才查出些端倪。”
殷受心里挑了挑眉,有些眉目飞扬,吩咐道,“把她提到内院来,书房伺候茶水。”
唐泽有些绝倒,“咱们安插在织造城里的探子,被圣女揪出来一大半,全撵回来了,您怎么反倒要把人提上来了,再者这粗仆役手脚粗糙,书房添茶,也着实寒碜了些。”
长得漂亮的他还不想用。
殷受浑不在意,“那是怪你的人潜伏技术不到家,没剁了他们的脑袋,本君和本君的妻子已经手下留情了,再者储君府里没什么机密事,提上来也无妨。”
说得很有道理,唐泽彻底没了脾气,垂头耷耳地应了一声,听吩咐应声了。
一并送来的还有个木箱子,不用猜都知道里面定是些桑种之术,还有织机的图册,殷受翻了一遍,没什么特别的私货,吩咐平七道,“把这些给兴六,让他誊抄三份再送回来,拓本一份自留,一份送进宫,一份送去崇国给崇国世子。”
“属下领命。”平七应声,连木盒子也一并抬走了。
殷受拆了信,里头一大一小两份,小的那一卷外头署名妲己,殷受蹙眉,先搁在了一边,拆了妻子的信。
字迹端正刚硬,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娟秀纤细,却十分沉稳内敛,殷受很喜欢。
‘阿受,见信安,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事小心,此次征伐西方部落,可有受伤?’
殷受在心里回她,殷子受战神之名扬传四海,西戎闻风丧胆,他率领铁骑大马金刀地往边塞一站,来降者数十方,区区西戎小儿,能奈他何?
52书库推荐浏览: 柯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