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特地等程陆江棠棠两人吃完饭在路上堵人, 绝对是惯使的招数,趁人落单时难找人求救。
几人步步逼近,先杀锐气,下手就是狠劲。程陆人高马大,开始还能招架, 但毕竟出手没有套路拼着死力, 很快就被一人有机可乘一拳到脸, 嘴角皮肉霎时绽开。
夜晚风冷, 支路僻静。偶有人路过,也紧着脚步匆匆而过,余光都不敢多瞄一眼。
江棠棠之前和谢申一起遇到郑岩他们那次,是她二十几年人生里唯一一回遭遇这样的状况,她无从判断这类人到底能狠到什么地步。
想起上一次他手里有备而来的钢筋棍,不寒而栗。
她的心揪到嗓眼, 可刚才那瞬她听到了郑岩手里自己的手机响起,那段铃声是她特地给谢申设的。
她下意识往前倾身,又被程陆挡回去,急声:“你干嘛?”
江棠棠抓着他手臂,“是谢申!”
郑岩反应还算快,愣怔过后一把摁断来电,直接关机将手机丢到地上,“怎么?真以为他是天王老子能从天上掉下来罩你第二回 ?今个儿我还就盯上你们了,不给留半条命谁都别他妈想走!”
燃起的希望刹那破灭,江棠棠看着程陆的伤,顿觉心痛又无望。
方才都是郑岩叫来的人在动手,现在他打算亲自松松筋骨过把瘾,将衣袖往上重重一撸,抬腿上前。
身后一声“有人来了!”还未听清,后腰猛地被狠狠踹上一脚。
他愤然回头,谢申风衣衣袂在冬夜寒风中割出凌厉弧度。
郑岩眸中窜上火色,这狗逼男人怎么又出现了?踹的位置与上回如出一辙。养了许久才养好的腰,又他妈折了!
其余人有眼力见,立马不动声色退开几步。
他啐了口吐沫,一手扶到腰上,太不甘心,还想上前,忽然听见一阵急促警哨。
几位穿着制服的民警赶到:“我们接到群众报警这里有人聚众殴斗。”说着扫视在场所有人,迅速判断情况,公事公办道:“都上车,跟我们去所里。”
江棠棠直到现在才缓过神来,确认眼前人真的是谢申,压制的情绪翻涌而上,逼得眼泪在眼眶里肆虐。
程陆见不得她哭,忍着痛歪嘴龇牙,“哟,小姑奶奶,别哭啊。你这一哭我爸和我姐晚上得托梦骂我!”
几位民警大约辨出他们是受害方,把其他几人押上车,见这姑娘哭出声来,一时也不好硬拉人。
谢申心口一窒,径直跨前两步将人搂个满怀,低声哄劝,“没事了,没事。”
江棠棠把头深埋在他敞开的风衣外套里,两只手环住他的腰紧紧锁死。恐惧的劲头一上来,后怕得不行,她不敢想要是舅舅真的出什么事该怎么办。
谢申没再多说,手掌隔着衣服顺她的背脊。他此刻内心的情绪唯有胸口的异常起伏能出卖,而这一切只有江棠棠一人切切实实地感知着。
她渐渐收声,手从谢申的后腰移到胸前,轻轻拽出他外套里头的贴身毛衣,默默擦掉眼泪。
——这毛衣什么牌子啊?还挺柔软亲肤的。
谢申垂眸看着她行云流水一套动作下来,无言摁了摁眉心,纵容这一回。
江棠棠侧头,声线嘶哑,“舅舅你没事儿吧?”
程陆摇头,“多大点儿事啊?就这点小挂彩还不够当我下酒菜的。倒是你,刚才还挺淡定的,这一见到对象就装柔弱呢?别瞎哭了啊,晚上我爸和我姐要是一起来找我,我可受不了。”
一位民警发话:“行了,先跟我们回去一趟把事情处理了。”
程陆应声:“行行行!警察叔叔,我这就跟你们回去做笔录。他们把我伤害,你们一定要好好拘他们几天,最好再罚罚款,让他们损失一笔出来危害社会的启动资金。”
江棠棠噗嗤笑出声,还管人家叫叔叔呢,要不要脸。
民警屏住笑,肃着脸,“事情到底怎么样等调查完才能下结论,走吧。”
谢申搂起江棠棠跟着警察走,忽然想起谢知行还在自己车里,正要回身,一道严厉的声音骤然入耳:“怎么回事?”
众人回头望向那位一身黑衣的老人,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周身气场浑然肃正。
他背着手,目光横扫一圈,最终落于谢申揽在江棠棠肩上的那条手臂,眉间的“川”字愈发深刻。
谢申喊了声“爷爷”,搁在江棠棠身上的手却未挪一分。
既然已经被撞见,不是他此刻撇清就能在老爷子眼皮底下蒙混过关。何况,他不想撇清。
警察言简意赅,“他们有聚众斗殴嫌疑,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谢知行冷哼一声,盯着孙子,“大本事,你真是大本事!越活越回去,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
程陆听谢申那一声称呼,再仔细回想一番,出声道:“您是谢老爷子?对,没错。”上前两步,“您不记得我了?小陆子啊。”
谢知行蹙着眉,一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程陆又提示,“程致远您还记得吗?”
谢知行闻言一怔,敛眸看他,“你是……程陆?”
“是啊我是,”程陆指指江棠棠,“她,我侄女棠棠,以前我们一块儿去您那避暑庄园玩过,您肯定记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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