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歌微怔,忙小心接了过来,辨出是北疆.独有的戈壁金丝玉,颜若朝云,润如滴露,因为经常抚摸的缘故,兰纹外都裹上了一层细腻的包浆,格外温润柔和,一如母亲生前给她的感觉,不觉便把它妥帖握在了手心。
甄母抚了抚她的鬓发,喃喃念道:“你母亲和大舅父在天之灵,定会保佑我们阮阮平安顺遂,圆圆满满。”
次日一早,沈元歌便被婢女们环侍着梳洗上妆,喜服加身,春菱剪了花钿,仔细贴在她额心,本就肤白若雪的面庞同一点金菱相称,越发瑰姿仙逸,一众侍女都笑道:“燕将军能把姑娘这样美的人娶回家,不知道要羡煞多少男子了。”
沈元歌眉眼温柔地浅浅一弯,盖头落下来,遮住了她眼前的视线。
金缕华胜戴在头上,有种恍如隔世而沉重的熟悉感,可她并未有先前对隆重梳妆的排斥,反而美的像做梦,那个遥远的前世终究是烟消云散了。
待到吉时,沈元歌被人扶出房门,走了好一段路之后,手被丫鬟交出去,旋即又被人稳稳地握住。
她知道,外面便是燕崇,心却还是小鹿乱撞般的砰砰跳了起来。
碍着规矩,新人成亲前不能见面,拒上次相见已经好几日了,那时他正在府中新结苞的碧桃数下比划长剑。
他身子好了么,手掌这样干燥温暖,今天可要亲自骑马?
沈元歌被扶上喜轿之后,实在按捺不住,偷偷撩起盖头,趁着来风时吹起轿帘的空隙往外瞧了一眼,前方路上的青年鲜衣怒马,骑姿英挺,好似回到了从前。
沈元歌眼眶忽而发热,不觉抿起了唇角,就在她想要放下盖头的时候,外面的人却好像感应到是么,竟回过头来,隔着数丈晴空,冲她会心一笑。
沈元歌也笑了,为免外面跟随的喜婆发现,又赶紧将盖头匆匆盖好。
燕沈两府皆是功臣之家,圣眷正渥,如烈火烹油一般,燕启又是老将,颇得属下拥戴,当日宾客满堂,热闹无比,燕崇知道沈元歌喜静不喜闹,循着例将礼数过完,行礼拜堂,便让婆妇把她送入了洞房,自己留在堂中答谢来宾。
陈昂打心底高兴,虽然身子骨尚不大好,大喜的日子也没人拦他,喝的醉醺醺的,比划着笑道:“大外甥成了家,什么时候再添一堆娃娃,我们就当真圆满了,你和新媳妇儿可得加把劲儿!”惹得一众兵痞纷纷哄笑,燕崇向他敬酒,面带微笑:“舅舅放心。”
入府时已是黄昏时分,外面喧闹的声音尚未停歇,沈元歌还盖着盖头,旁边只有两个稳重嬷嬷陪侍,抓着喜缎的手不自觉濡湿了。
夜幕笼垂时,宾客喧闹声一路拥到了洞房外,还没进门,便听到了付岩和张杨他们笑闹调侃的声音,应是碍着还有长辈外人在,燕崇才忍住了没武断地赶走几个活宝,在回廊中客气推让一番,打发走了来人,推门进来。
新房安静了下来,沈元歌垂目,鼻端萦绕进一缕微甜的酒气。
耳畔响起婆妇喜气洋洋的声音,催着新郎官掀盖头。
沈元歌眼前一抹纁红拂过,下意识掀起眼帘,入眼处是燕崇一段俊逸英气的眉目,正俯身凝视着自己。
好像恍然间,外面热闹的声音和满室烛光椒香都不存在了,只剩下近在咫尺的二人。
他惯来一身黑衣,从未这样身着华服,腰束玉带,深情而郑重,完全以一个夫君的身份。
嬷嬷上前,笑吟吟让新郎喂沈元歌吃饽饽,而后问:“生不生?”
沈元歌微垂眼睑,掩面吐掉生饽,颊上不觉浮起一抹红晕:“生。”
燕崇眼中浮现出笑意,嬷嬷又给两人端来了合卺酒,待酒水入腹,领过赏银之后,相继离开了新房。
待房门被带上,不会有人再来打扰,燕崇当即搂住沈元歌的腰,期身将她压在榻上,亲了一口,低低笑道:“总算走了,问不问有什么要紧,都是要生的。”
沈元歌已然数年滴酒未沾了,合卺入腹,脸颊都灼热了起来,眼前忽地一暗,帷帐被他两下扯落,将外面的世界隔绝,视线旋即被他同样灼热的亲吻覆盖。
甜醇的酒气将两人的呼吸紧紧纠缠住,燕崇手捧着沈元歌的脸,抚摸着向上,呼吸也变得粗重,手指抚着她的鬓发,将发间金玉簪钗抽出来,掷到一边,可发髻盘的繁复,他解不开,又怕毛手毛脚地扯痛了她,只得放开她的唇舌,耐着性子研究。
沈元歌掀起眼帘,正对上燕崇的眸子,竟从他迫切的眼中看出几分委屈,嗤地笑了出来,伸手按住他的胸膛,将人慢慢推了起来:“我来吧。”
燕崇不太甘愿地放开她,沈元歌抬手,也未见她如何费力,纤指在乌发间穿梭片刻,金冠便落在了她手心,大把青丝倾泻而下。
床帏间光线暗昧,长发散在颈背后,沈元歌的脸庞愈加显得白皙娇小,燕崇喉结滚动了两下,迫不及待地将嘴唇碾上去。
(看作话呀→)
第83章
翌日清晨来临,新房中喜烛已然烧尽,床帏外撒了一地的钗环,两件喜裳堆在案头,一截腰带悬在半空,帐内更是一片旖旎春色,晨光透在枕边,沈元歌感觉到光亮,在燕崇怀中慢慢睁开了眼睛。
燕崇尚未醒来,侧对着自己,手臂环着她,渗漏进来的暖昧光线照在脸上,英挺的五官显得更加深邃,只是昨夜睡的太晚,眼睑下染上了两抹淡淡的鸦青,沈元歌有些出神,指尖划过他的眉宇,落在鼻梁上,燕崇察觉到她动弹,怀抱收紧了一些:“阮阮,再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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