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早上,地龙还不是很暖和,房间里冰冷一片,沈元歌搓着手出去,发现地上已经蒙上一层霜白,院里空无一人,连临着院门的那间阍房也是静悄悄的。
沈元歌将两手捧起,放在嘴边哈了口气,望了那孤零零的阍房半晌,搓着指尖走了过去。
门窗都关的严丝合缝,静谧无声,天阴总是催人睡,她今日便起晚了,也不知他起身没有。
沈元歌停驻片刻,还是抬手敲响了房门。
没人回应,沈元歌顿了顿,试探着唤了句:“萧廿?”
疑惑间,一个丫鬟经过,看见她在房前停着,道:“姑娘找萧廿么?今天初六,少爷休沐,他俩一早便到后院校场练拳去了。”
沈元歌转头讶道:“今天这个天气?”
丫鬟笑道:“少爷用功嘛,姑娘从来南边来,许是少见过,在京城年年都有大雪呢,这点子雪花算什么。”
沈元歌哑然失笑,冲她点点头,丫鬟端着竹篾走了,沈元歌仰头看看天,也没□□菱,独自走了出去。
校场一应的清冷萧肃,不待走近那扇石砌方门,便听见了从里面传来的兵器舞动的凛然破风声。
“别忙着晃,端稳了,从这里刺过来,对,再快些——”
萧廿手执枣木抢,正在和沈兆麟比招,虽只是教习,一招一式间却有杀伐之气从中溢出,锐利如电,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锋锐,沈元歌不觉顿住了步子,望着他的身形,心口突然微微一跳——他执枪的模样,自己好像在哪见过。
久远的熟悉感转瞬即逝,恍若错觉,沈元歌微微蹙眉,将心头漫起的异样之感甩了出去。
相较而言,沈兆麟的身法还比较生疏,他握的又是那柄镔铁枪,重量沉些,舞动起来还十分吃力,几招下来,萧廿显然并不满意,停下来道:“不行,太软了,力道差得远,而且太慢。”
沈兆麟满头是汗,把枪杆子往地上一戳,呼呼喘气:“是枪太沉了。”
他看了眼萧廿轻轻松松提溜着的木杆枪,用下巴一点:“若是换这个,我也可以很快。”
萧廿扬眉,将木枪抛给他,顺手把镔铁枪接过来,那兵器到他手中,便如生魂一般,随着手腕翻动,银光忽忽闪闪,看起来轻松极了,片刻,他将手一收:“十二斤而已,这都嫌沉,再捶几个月沙袋吧。”
沈兆麟默然抹了把额头:“萧廿哥,你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拎着十多斤的枪耍成这样,你的人性呢?”
萧廿左手叉腰:“我十二岁时练的枪十五斤。”
沈兆麟原本只是想调侃一下,听见他这话,瞬间就来劲了,几乎跳起身:“练就练,我下个月一定耍好了给你看!”
安静旁观的沈元歌突然看到猴儿窜,没忍住嗤地一声,沈兆麟回头,立刻露出笑容:“姐姐,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她跟前,想起什么,又添上一句:“被舅母看见岂不又要说你。”
沈元歌耸肩:“我还怕她说么。”
萧廿声音凉悠悠的:“怎么,破罐子破摔了?”
沈兆麟除了习武就是在国子监,又与女眷交之甚少,尚不知道姜氏冷待沈元歌的事,萧廿却和沈元歌同住筠青馆,姜氏的态度转变是看在眼里的。
可沈元歌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反而过得比之前快活,在他面前,甚至还带了点随性的意味在里头。
萧廿对她这一转变喜闻乐见,两人之间相处也轻松许多,那句玩笑话就这么蹦了出来。
沈元歌轻笑道:“可不是,摔破罐子最不费脑了。”
沈兆麟搔搔后脑勺:“你们打什么哑谜呢,我怎么听不懂?”
沈元歌笑而不语,萧廿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大人的事就不要问。”
沈兆麟噎了一下,哪能服气,正待追问,院中却有凛冽寒风倏忽而至,他身上还有汗,直打了个哆嗦,沈元歌望一眼天色,道:“这雪怕是要下大了,不好继续晾在这儿,赶紧回去吧。”
她说着,不由分说地把穿的十分单薄的两个人推了出去。
沈兆麟不大乐意,边被她推着走,嘴里一边嘟囔:“姐姐变心了,什么事都给萧廿哥说,竟然瞒着我。”
沈元歌一愣,斥道:“净浑说,回去别忘了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啊。”
沈兆麟应了,顺路把他送进川桐院后,沈元歌和萧廿两人一同回了筠青馆。
雪花比初来时变的密了许多,待进到院门,两人肩上头上都落了一层,沈元歌冻得直搓手,对萧廿道:“快进去吧。”自己便要往里走,萧廿却拉了她一把,将其拽到屋檐下,用手拂去她落在发上的雪,免得进屋之后打湿头发,边敛眉道:“小身子板儿这么弱,出来什么都不带。”
不过片刻,已将她发上雪粒拂干净:“走吧。”
沈元歌拨一拨鬓发,笑了笑:“我听说北边下雪都不打伞的,哪有这么娇气。”
萧廿薄责般看了她一眼,将其推到和正堂相连的抄手游廊里,自己进屋去了。
沈元歌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便听见了背后传来的关门声。
一进房间,春玲便迎了上来:“这么冷的天,姑娘怎么这样就出去了,通身的寒气。”她说着,将一只暖手炉塞到她怀里,将小火炉上煨着的热汤给她盛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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