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变了脸色:“你想干什么?”
沈元歌没理他,对萧廿道:“把他绑了,堵上嘴,趁着时间还赶趟,我们这就到官衙敲堂鼓去。”
...
有官宦家的身份到底好办事些,又直接把人犯绑了来,顺顺利利地进了京兆府尹衙门,沈元歌一点余地都没留,见了官老爷便道此人尾随身后意图不轨,还是胡人样貌,只怕是北边来的细作,正逢突厥在边关不消停,那人没了腰牌,他吼的什么,哪儿有人信?当夜便打了一顿板子,投进牢里,待后审查,两人从衙门出来,已是月朗星稀。
“如你所说,那人应是中山王派出来调查你行踪的暗卫,他先是被我发现,又被你施计投入牢中,路上也有不少人瞧见了,如此办事不当,中山王断然不会出头,只会把他作为弃子,吃了这个哑巴亏,”萧廿笑笑,“先前总以为你柔弱不胜,如今才知道你是个有气魄的。”
沈元歌仰头看星星:“不然还能如何呢,总叫我躲来躲去,憋也要憋坏了。”
萧廿停住了步子:“你今天中午回来说害怕,是因为他么?”
沈元歌道:“我是不知道自己没有脱身的机会。”
“萧廿,你能理解我现在的处境罢,我们都是没有凭靠的人,有时候霉运砸到头上,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想方设法的躲,可京城的是非太多,躲开一桩,还有下一桩,所以为了寻找退路,我免不得要做一些不喜欢,甚至违背本心的事,就像今天这个暗卫,他原不过依照主子命令办事,我还是把事做绝了,因为我知道躲不过了,只能硬来,可硬来会是什么结果呢,我不知道。”
周围静默了片刻,萧廿道:“那我带你走,如何?”
第31章
沈元歌蓦地抬起头。
萧廿道:“也许算不得多好,可那里有山有水,自由自在的,总比待在京城轻松的多。”
沈元歌咬了下唇,缓缓摇头:“我也想走,可是还不行。姥姥病着,弟弟尚在国子监,国公府也有事情没解决。”
原本中山王来,在事情发生之前就躲的远远的是最简单的法子,可甄母的前世不明不白的病让她必须留在这。
夜里起了风,冷冰冰的划过巷子,沈元歌不由得瑟缩了下脖子,萧廿看见,旋即解了外裳,要给她披上,沈元歌一僵,本能的想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拉过来,臂膀圈住她的削肩,沉声道:“别动,听话些。”
沈元歌睫羽颤了颤,果真不动了,萧廿把还有些歪斜的外衣扶正,却没撒手,扶着她的肩道:“有句话你说错了,你不是没有凭靠,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所以你别害怕,那些事情我陪你一起解决,我会是你的退路。”
沈元歌怔住,须臾,抬目对上他的眼睛,想从这双漆黑锐亮中踅摸到一些安定的东西,得偿所愿。
她唇边抿出一个小巧的梨涡,轻轻嗯了一声。
萧廿的目光停在她眼睑下,伸手点了点:“唔,小泪痣么,挺可爱的。”
沈元歌堪堪回神,发现自己的手竟不知何时靠在了他的衣襟上,忙缩了回去,萧廿笑了一声,松开了圈着她的手。
...
翌日中午,一早便外出的萧廿回到了筠青馆,告诉沈元歌,她要寻的那处府邸找到了。
腊月初七,正是朝臣休沐的时候。
沈元歌没耽搁,拿上备好的东西便悄悄随他一同出了府。
路途遥远,萧廿还在外面找了一辆马车,扶沈元歌进去时看见她手中提着的锦盒,脸先拉长了半寸:“好端端的,去拜访一个画师做什么?”
沈元歌异道:“诶,昨晚让你帮我打探住处不还答应的很爽快嘛。”
废话,那么娘里娘气的名字,他哪里知道是个男的?
萧廿翻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沈元歌吐吐舌头,缩进了车篷里。
路上雪还没化,萧廿把马车驶的飞快。
钟府是皇帝钦赐的宅子,因为钟祁玉曾画了一副名曰美人宴的长幅图,惹得龙颜大悦,沈元歌也曾见到过,女子风情挥毫毕现,摄人魂魄,是有真本事的,当然宫廷画师能到今日地步,靠的也是在皇帝和后宫中的独善其身和游刃有余。
马车停在街边,萧廿扶她下来,要同她一起进门时却被沈元歌阻住了:“你不必进去了,在外面等我罢。”
萧廿对上她的眼,扶着她小臂的手有些收紧,沈元歌环顾四周,觉得周遭空气都变冷了,赶紧给他顺毛:“我一会儿就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去国子监看兆麟。”
萧廿还没松手:“行吧。”
沈元歌:“你不愿意我就自己去。”
萧廿扔给她一个你敢独自上路试试的表情。
沈元歌轻笑,丝毫不懂什么叫眼色:“你肯定是昨天晚上被那谁吓着了,还装。”
下一刻她便被稳稳地推进了大门里。
“……”
沈元歌整整裙裾,已有门童迎了上来,听她说明身份,便将其让了进去。
房中丝毫没有旁人想象中的富丽奢华,分明地龙烧的暖意融融,却因着里面着意的布置,给人一种料峭的孤寒之感。
钟祁玉临案而坐,背后是一架绘着寒江独钓的屏风,面前已经摆了两个茶杯,他抬首,向沈元歌微笑道:“在下便知道姑娘一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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