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廿摸摸她的额,似是温了些,稍稍放心:“没事了,睡一会儿吧。”
沈元歌不想睡,她烧的浑身骨头节儿疼,撑了撑眼皮子,嘟囔道:“我想和你说说话。”
萧廿顺从道:“想说什么?”
沈元歌侧了侧身子,面朝着他,半张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很舒服:“你是不是我的福星啊,每次有事都会出现在我跟前,好像不管出什么事,只要你在这里,就都不是事了。”
萧廿微怔,揉揉她的发:“我答应你的。”
沈元歌抿抿唇:“那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她双目朦胧,带着湿漉漉的水光,就这么瞧着他,萧廿喉结微微一滚:“会。”
沈元歌使劲想了想:“那快到年下了,除夕你陪我一块放烟火吧,我想买大一些的…还有能拿在手里的那种。”
萧廿道:“好。”
沈元歌眼睫扑闪两下,笑了:“你真好。”
萧廿垂目,握住她露出被衾的一只手:“元歌,其实我…”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萧廿的话停住,沈元歌闭着眼睛,嘴唇微微嘟着,脸颊还有些红扑扑的,睡着了。
这傻姑娘,怕是刚才就已经半昏半醒了吧。
萧廿瞧着她的睡颜,半晌,缓缓倾身下去,亲了亲她的额。
鸡飞狗跳的闹腾了一天,外头天已经黑了,各个院落都安静下来,持续了好几天的风雪声起初还盛,后来也慢慢消了下去。
萧廿和衣守在沈元歌床边,寸步未离。
沈元歌的睡相很好,微微侧着身子,收着小巧下颔,两只手蜷在身前,安静柔顺,只是因为发着热,中间迷迷糊糊念过几次口渴,萧廿喂她喝完水,便又睡过去了。
萧廿见她睡得十分安宁,心绪便没绷那么紧,到了下半夜,自己也以手之颐浅浅地眯了一会儿。
他是被沈元歌的呓语惊醒的。
沈元歌好像做了噩梦,嗓子发出不适的嘤咛,像是在哭,手紧紧抓着被子不断摇头,眼泪从睫毛底下渗出来,萧廿脸色一变,扑到床前握住她的手:“元歌?”
沈元歌眉心蹙起,神色里全是不安和绝望,睫毛乱颤,却没有睁开眼睛,嘴里胡乱念着什么,萧廿听不清,耳朵靠了又靠,才勉强分辨出,依稀是别走。
她动作越来越大,扯住了萧廿的衣襟,半个身子都离开了枕被,萧廿索性把她托起来捞进怀里,“不走,我不走,”他抚着她的脊背,温声安抚,“别怕,我在呢。”
沈元歌挣扎的动作变小了,整张脸埋在他脖子里,低低哭了出来,嘴里念了一个名字。
萧廿眸色一震,恍若一瞬间,眼底汹涌的情绪被全部冻结。
他的手停住,把人从怀中拉了出来,沈元歌仍闭着眼睛,还没醒。
萧廿眼中异色尚未消散,将她放回榻上,拉上被子,枯坐半晌,起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沈元歌一觉醒来,头脑轻松,呼吸也通畅了,光亮的刺眼。
雪停了,太阳已经升起许久,阳光照在雪上,眀洒洒的,屋子里都比往日亮了许多。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沈元歌坐起来揉揉眼睛,发现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只茶杯,里头还有残茶,伸手摸一摸,尚有余温。
沈元歌坐了起来,被衾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萧廿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春菱,你家姑娘醒了。”
春菱哎了一声,不多时,端着水盆进来。
沈元歌穿戴洗漱好之后出去,萧廿问她:“好些了么?”
沈元歌照实道:“好多了,就是还稍微有点发昏。”
萧廿摸摸她的额,烧已经退了,略一颔首,把筷子递到她手里:“今天中午再喝一副药应该就没事了。”
沈元歌点点头,夹菜喝粥,吃饭时,萧廿坐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六扇屏风上绘的山水图。
他不说话,春菱站在两人跟前,也不知道说什么,沈元歌吃东西又没声音,一顿饭安静的诡异,直到沈元歌放下碗筷,春菱赶紧收拾收拾,脚下生风的出去了。
沈元歌瞅了他一眼,再瞅一眼,觉得不大对,刚想问问,就看见他收回了目光:“你昨天做梦了。”
不是疑问,在陈述。
沈元歌心里咯噔一下,她小时候生着病睡觉容易说梦话,还被娘亲说笑过几次,昨晚莫不是又这样,这么想着,她的目光就有点游移:“啊,嗯。”
萧廿起身坐到她对面:“梦见了什么?”
沈元歌瞧着他阗黑的眸子,眨了眨眼:“嗨,别提了,很糟。”
“之前在江东,王管家养了两只大白鹅看家,脾气很躁,逮谁扭谁,因为我儿时经常去他那里,对我倒是挺温顺的,昨天我就梦见…”沈元歌悄悄觑着他的神色,“它们丢下我跑了。”
萧廿明显语塞了一下:“…就这样?”
沈元歌吞咽了下口水:“可不,跑的飞快,王管家还让我追,我又追不上,叫它们别走别走也不顶用,就跑没了。”
萧廿唇角动了动,似是想笑,又忍了下去:“行吧。”
沈元歌:“喂,是你自己非要问的,还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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